潇春雪回房,卸下钗寰、脱下华服,随意舒展几下身体,便到头睡下,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进宫了,简直要累死。 666一直等到潇春雪睡醒,收拾停当,百般无聊之际,才阴阳怪气道:“宿主,看不出来呀,你还挺在乎贾宝玉的名声,也是,他是你嫡亲哥哥,要是他的名声毁了,你跟小乐也会受到牵连。” 潇春雪冷哼一声道“将来贾宝玉有所长进也就罢了,若是他沉溺于温柔乡,仍觉得横竖少不了他和林黛玉的。 那我只能带着小乐分家了,总不能我们拼死拼活就为了让贾宝玉享福吧。贾宝玉的名声算什么,他的死活都跟我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让贾宝玉住大观园啊?” “在我心里贾宝玉的名声当然不要紧,可林黛玉的名声却是极要紧的,”潇春雪随手从头上拔下根玉簪,映着烛光欣赏,错落光线下,她的脸无端端可怖起来。 666只觉打了寒战,就听潇春雪声音冷的能掉渣,继续嘲讽道:“哼,更衣、遗簪,秦可卿、贾珍乱|伦|通|奸事发,还不知秦可卿究竟是自愿还是被迫,她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贾珍付出了什么? 掉了几滴鳄鱼眼泪?倾尽所有、不顾体面为秦可卿办丧事?他生怕别人不知道秦可卿死的蹊跷,我甚至怀疑他就是故意玷污秦可卿身后名声吧,不然怎么能那么蠢!” 说罢,将玉簪狠狠拍在桌上,玉簪应声而碎。 666看着碎成几节的玉簪,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道:“这不一样吧,贾宝玉、林黛玉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贾家不是很赞成他俩的婚事,有感情基础难道不好?” 潇春雪用巾帕擦了擦手上细碎的玉石渣子,神情黯然,良久才缓缓道:“贾家上下确实看好贾宝玉与林黛玉的婚事,但这与贾宝玉、林黛玉未成婚前相互爱慕且被人知晓,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书中紫鹃骗贾宝玉,林家要接走林黛玉,贾宝玉因此痴呆,但凡因为这件事有一星半点流言传出,林黛玉纵然不死,也要被千夫所指,可对贾宝玉而言,这不过是一场年少不懂事的风流韵事。 幸亏薛姨妈慈爱,以兄妹之情开脱,保全宝玉、黛玉二人的名声,更护住了林黛玉的性命。 林黛玉虽然心仪贾宝玉,但书中写得十分清楚。当贾宝玉借用《西厢记》以‘我就是多愁多病的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向林黛玉表白时。 林黛玉的反应是‘林黛玉听了,不觉带腮连耳通红,登时直竖起两道似蹙非蹙的眉,瞪了两支似睁非睁的眼,微腮带怒,薄面含嗔,指宝玉道:你这该死的胡说,好好的把这淫词艳曲弄了来,还学了这些混话来欺负我,我告诉舅舅、舅母去。说到欺负两个字上,早又把眼睛圈儿红了,转身就走。’ 当王熙凤以‘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为引,直白说出贾宝玉与林黛玉相配时,林黛玉便起身要走。 等等都能说明,林黛玉虽为孤女,但她不愧是祖上曾为列侯,生于书香世家,长于勋贵之族,真真正正的千金小姐,是个脑子清醒,在当时时代背景下自尊自爱的好姑娘,不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666试图领会潇春雪的意思,试探道:“所以贾宝玉是个贱人?” “也不是,”潇春雪无奈摇头道:“贾宝玉他的确很体贴女孩子,但受时代和性别的限制,难免有不能感同身受之处,且他有时候只由得自个性子,不管不顾的。 比如书中“贾宝玉出了神,见袭人和他说话,并未看出是何人来,便一把拉住说道:‘好妹妹,我的这心事,从来也不敢说,今儿我大胆说出来,死也甘心!我为你也弄了一身的病,在这里又不敢告诉人,只好掩着。只等你的病好了,只怕我的病才得好呢!睡里梦里也忘不了你!’ 贾宝玉对林黛玉的情意固然可贵,可如果这话不是叫袭人听了去,换个黑心的,难道结果只是贾宝玉羞的满面紫涨,夺了扇子,便忙忙的抽身跑了,就算完了? 随便添油加醋把话散出去,林黛玉焉有活路?即便不死,只怕也要脱层皮,更不要说能与贾宝玉有情人终成眷属。 甚至换个口风不严的,一不留神说出个一字半句,林黛玉也有身败名裂之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