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天就这么站着。
在他的脸上，不时的有各种情绪在变化。
快乐！
忧伤！
痛苦！
绝望！
除了李凡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在这片自己营造出来的幻境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
周围的黑暗慢慢消散，
所有的威压也不复存在。
无天的眼睛睁开，望着前方神色复杂的李凡开口道：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在最后，能用自己的身份重活一番，也算不错！”
“只是可惜，这场角逐，我终究没能走到终点！”
“千秋大业一场空！人生在世一场梦！”
“本尊无天，就此谢幕！”
话语间，
他的眼睛、嘴角都开始有血泪流出，不过随即又用一方金黄色的丝绸擦拭掉，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页纸，放在旁边，自己则是走入那个墓坑，缓缓躺下。
等到李凡走过去的时候，
无天已经气息断绝。
他就这么平静的躺在墓坑之中，仿佛睡着一般。
很难相信，这居然会是一尊不久前还准备统治世界的无上巨头。
李凡看了无天一眼，轻轻叹气间，弯腰捡起地上的那页纸，在这之后，头顶的那片光幕散开，那些还在慢慢流逝的碎石瓦砾，倒灌而下，将无天的墓坑尽数填埋。
他，
为自己掘坟，
又，
将自己埋葬。
李凡就这么站在墓碑的旁边。
纵使没有了光罩的防护，以李凡现在的修为，那些沙砾也不可能靠近他一丝半点。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座坟墓，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就是这么一个巨擘，
在临死前，没有选择毁天灭地的厮杀，也没有开口求饶，而是用最平静的方式，坦然的走完了自己最后的道路。
没有人知道，在幻境中，无天只是自导自演了一出戏。
这场戏里，他不再是某位大人物的眼球，也不再是什么意识的集合体，而是一个单纯的人。
他从小人物做起，一步步的成长，一步步的奋斗，然后爬到了最高的位置，最终从一个棋子，变成了执棋人。
如同李凡说的。
若是对弈的话，执棋人有两个。
而在一开始，李凡的角色，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可以纵览棋局的执棋者。
他看着无天一步步的奋斗，一步步的成长，最终一步步的站到自己的面前。
没错！
在某种意义上，无天成功了。
但即便成为执棋者又如何？
在棋艺远超过他的李凡的手里，无天最终败的一塌涂地。
因为，
最后的胜利者，只有一人而已。
但，
即便无天输了，李凡也明显可以看出他很开心。
仿佛在这场幻境里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
不受控制，肆意飞扬的他！
而外边那千万年的时光，只是一场虚假的梦！
在临死前，他给自己钩织了一个谎言，并且，永远的活在了其中。
看着墓碑上的“无天之墓”这几个字，李凡微微摇头。
他在突然间，有些看不懂无天。
就好像，
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
但不管怎么说，
无天死了。
下界的这一切，也都结束了！
此时，
他又打开了那张折叠的纸张。
无天说过，这是养父李天策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借助其手，留下的话语。
其上只有寥寥数句话，却看得李凡泪眼朦胧：
“众生浑噩片刻醒，”
“猛然回首尽皆空。”
“若问一生何所得？”
“老树村前育子情！”
下方还有两句：
“小子，这一世，老夫尽力了！”
“若有来世，你我再为父子！”
短短几行字，
却胜却千言万语！
若说李天策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而在其生命的最后，最引以为傲的，却是在老树村养育自己的那段时光。
这份恩情，
何其厚重！
此时，远处的朱雀等人站在远处，看着李凡立于墓碑之前，神色悲凉间，居然有泪水从脸颊滑落。
倒是让大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无天应该是真的死的，但大人应该不至于伤心才对啊？
只是，
所有人都不敢说，不敢问。
只能这么慢慢的等着。
大约等几分钟的时间，李凡情绪慢慢恢复。
他将这页纸折好，收入山河戒内，然后朝着众人的方向慢慢的走去。
而当他的身影出现在封仙台上的时候，下方的所有人齐齐跪下，发出参拜之声。
那些镜头，也一起对准了李凡。
也将这幅画面，传递到了全球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