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出甘黎眼下心情的低落。 钟清和不欲再谈及此事,让甘黎难受痛苦,她沉吟片刻,挑开了话题,问道:“阿黎,你今后作何打算?” “今后?”甘黎望向了她。 “待封妃大典一过,你便算作是真正嫁给陛下了。”钟清和点点头,又问她道,“我知道你心不甘情不愿,那你可有何其他的打算?” 甘黎苦笑着叹道:“我现今,还能有什么旁的打算呢?” 她不是没有动过逃跑的念头,左右她如今已无可受到株连的家人,根本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然而,这里是皇宫,又岂会是这般容易就能让她离开的地方? 恐怕傅子策也早已料到了她的此番想法,才会派人将她看守得死死的。 莫说要离开偌大的皇宫,她现下,连要走出这宫殿都迈不出一步。 可是,要她乖乖地接受傅子策的摆布,她亦心有不甘。 钟清和望着她,忽然开口道:“阿黎,如果你想离开这里的话,我会帮你。” 甘黎怔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居然会从向来端庄守礼的清和口中说出来。 “你封妃当日,依照宫制会来凤仪宫内听训,我会提前为你备好宫女服饰与出宫的令牌。” 钟清和的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届时你换上衣服,拿好令牌,从后殿的隐蔽处离开,我会安排好可信之人在宫外接应你。” 钟清和低声同甘黎说着自己已经想好了的计划,但甘黎听完,立即连连摇头道:“不行,我断然不能连累你。” 清和虽是好心想帮自己,但她却不能自己痛痛快快地一走了之,将清和独自留在这里承受傅子策的怒火与责罚。 “清和,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希望,因为一己之私牵连到你。”她心中虽感动,但还是拒绝钟清和道。 “我会同陛下解释清楚,是你运用武功将我袭晕,设法逃了出去。”钟清和对她道,“阿黎,我会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此事不会牵连到我身上来的。” 甘黎仍觉得不妥,道:“可是,这毕竟是在你宫中出的事,陛下又一向多思,不可能怀疑不到你的头上。” “陛下初登大宝,需要我母家宣业侯府的扶持。就算他对我起了疑虑,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绝不会动我。” “况且,我腹中还怀着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他很重视这个孩子。”钟清和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唇边牵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所以,你放心好了,即使陛下再怎么动怒,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见甘黎面色还是犹豫,钟清和微抿唇瓣,道:“阿黎,数年前,你家中出事,我是宣业侯府的女儿,本有能力拉你一把,可父亲让我莫要跟着掺和,惹得陛下不快,为家中添乱,我听了父亲的。” “这些年来,我同掩耳盗铃一般,不敢打探有关于你的一点消息。”她说,“作为朋友,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对不住你的。” 甘黎摇头,当年之事,钟清和顺从了她父亲之意,没有趟这趟浑水,也实属是人之常情,她并不觉得清和有任何对不住自己的地方。 她正要说话,便又听钟清和接着道:“你知道,我过去向来都是听安排行事,我痛恨自己的懦弱,却偏偏又不敢做出违抗。” “因为我是宣业侯府的女儿,事事都要为家族着想,婚嫁之事更是由不得自己。久而久之,就连我自己,好像都已经习惯了当这个提线木偶。” 钟清和将一缕发丝拨弄至耳后,不缓不慢地说着。 “宫中的日子,压根没有世人想象中的那般好,相信你在宫中的这些时日也能感觉得到。阿黎,我真的不想,你也同我一样,一生都只能被困于深宫的这座囚牢之中,将大好年华埋葬在这里。” “清和,你这个皇后,当的并不开心,是么?”甘黎轻声问她。 “谈不上什么开心或是不开心。”钟清和扯了扯唇角,“只是我觉得,这日子一眼望不到头罢了。” 她看着静默的甘黎,眸光温和。 “我是皇后,可能这一辈子也出不了这深宫了。可是阿黎,你与我不同,你还有机会。” 甘黎和她不一样,至少没有家族的后顾之忧,没有皇后的这层枷锁,甘黎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但她不能。 “所以,我想请你,替我去外面看一看。”末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