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支箭。
听着海浪声,很容易就能进入状态。
只有自己和弓箭的状态,才能暂时摆脱那种越来越显著的矛盾和茫然。
自从跟温从简促膝长谈后,原主的记忆也被输入到最大。
八岁那件事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仿佛之前松散着的九曲连环都被连接拼凑,记忆变清晰的同时,温随感觉自己也出现了混乱。
那些记忆反复浮现在脑海,简直像亲身经历一样,所有先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开始有了实处。
温随想,大约原主的记忆快要全部苏醒了。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
不知道为什么,温随竟然想到远在沣市,箭馆里的那个人。
**
来到海边的第十二天,就是除夕。
酒店服务员一早给每间客房门口贴福字挂春联,温随上午陪温从简和梁舒逛庙会,下午看了场年庆表演,晚上他们就在酒店吃自助年夜饭。
这里临近海岸线,尤其二楼露台的观景视野极佳,才六点多,人们就已经陆续就座等着上菜,据说七点还有烟花表演。
“在沣市都不让放烟花的,多少年没看了,可得好好看看。”
温从简对梁舒说,梁舒也难道笑着,“是啊。”
她看向温随,“小随,一会儿饭菜可以自己选,想吃什么随便吃。”
温随点头,“嗯,您也多吃。”
“好。”梁舒笑得更舒怀。
他们订位置其实挺早,但坐的桌比较靠里,远离栏杆边,看不到楼下泳池和大堂的情景,只能远远望见海天一线。
除夕夜,也还有成排的渔灯,应当是海上放烟花的工作船。
不过这位置也有个好处,面对着铁板烧。
穿白衣服戴高帽的厨师正在准备食材和工具,偶尔同客人交谈几句。
再远一些还有火炭烧烤的炉子,火苗旺盛,夜幕里升起白烟。
甚至有孩子已经忍不住等在旁边,摩拳擦掌准备争抢除夕的第一串烧烤。
大家脸上洋溢着喜气,虽比不得温随印象中的年节,整个都城街市比肩接踵那样热闹,但也是另一种祥和的氛围。
七点,焰火在天空准时炸开,两簇接着三簇,花团一样璀璨夺目,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
绚烂过后,热闹的团圆宴还在继续,喝酒的喝酒,谈笑的谈笑,也有些去了棋牌室,还有直接在餐桌上玩桌游的。
温随也看着他们怎么出牌,但其实心思并不在上面,他今天吃得略撑,自己拿的食物外加梁舒替他拿的,全都吃完了,现下吹着舒服的风,只想让自己放空。
温从简和梁舒在聊明年的打算,目前对他们来说就是计划下一站去哪里。
而自然而然,温随的学业也是更重要的话题。
“小随,爸爸明年帮你转学,你觉得怎么样?”
温随回过神,他刚才差点睡着了。
“转学?”温随当然没意见,那种学校不去也罢,正好原主回来,还不用再遭罪。
他答应得爽快,“好。”
梁舒说,“那学校校风不正,咱们瞧不上。”
她说这话时,还余怒未消似的。
温从简握住妻子的手,朝向温随,“上次打伤你那个男生,被处分了,他都十七岁,法律上构成故意伤害,档案记一笔,有他受的。”
温随没想到,温从简也会用这样解恨的语气说话,印象中他一直是谦谦君子类型的,当然那次在医院骂人也是一反常态。
但温随不知道的是,梁舒后来好一些的时候,夫妻俩曾经找去过学校。
班主任说温随上课跟不上进度,课堂作业只能写几个字,之前的知识点也都模模糊糊,这种情况建议休学治疗,请个家庭教师对口辅导,或者上特殊学校。
听到“特殊学校”,梁舒当场就跟班主任大吵了一架。
不过也是因此,温从简他们突然意识到,温随在学校原来一直被孤立、被霸凌,反反复复遭遇不好的事。
可他从没跟他们说过,虽然以往对去学校这件事表现得没那么积极,但总归还是会背上书包,课业过得去,温随那样的性子,以至于温从简和梁舒都忽略了可能的问题。
连老师都觉得温随应该上特殊学校,可见在旁人眼里,他得是什么样的异类。
为了讨说法,温从简甚至托关系找到学校校长,这一出面总算让欺负温随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他毕竟是当老师的,教育圈里高层领导间彼此认识,他那么一弄,基本上是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辞职之后也不能做回教师这个职业了。
不过这些种种,夫妻俩都没跟温随说,他们只希望从此之后柳暗花明,孩子一路都是坦途。
那转学去哪里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