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甲上是寒蝉寂。 宫远徵不解,如此大费周章,给他用一味对他无效的寒蝉寂,她居心何在。他的目光落在满屋瓶瓶罐罐上,木炭,硝石,硫磺,每一样都可以制成器物使用,而三者按照一定比例混合,便能制出□□。少则用作烟花爆竹,多则制成伤人利器。 她暗中传递给哥的那首诗,“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上元夜色浅,霜天晓角寒。”乍一听是上元夜之盛景。此时他静气凝神,放弃与寒蝉寂的对抗,再次细细揣摩——火树银花落,万点星辰开,焰火纷纷,流火如雨,岂不是烟花漫天之景致?以此推断,上官浅以胭脂水粉为遮掩,实则在配制□□! “上一回四魍折戟,无锋痛定思痛,决定先斩断徵宫,再谋后事。”上官浅以指端轻轻叩击汤碗,“与其等你成年,过了三域试炼之后一骑绝尘,不如避开宫尚角,诱你而诛之。” 宫远徵盯着她,如此大费周章,真是抬举他了。 她弹指一挥,瓷碗落地,“啪”地一声四碎开来。武修文循声而入,先看到僵直不动的宫远徵,看样子不知中了什么毒。 “浅姐。”他望向上官浅。 “天地玄黄。”她以右手托腮,轻描淡写道。 武修文闻言一笑,“魑魅魍魉。” 即便宫远徵怀疑她身边这个人,可当他听到二人一来一往地互通身份,不由死死盯住上官浅。看到他愤恨的眼神,她却抿唇轻笑,而后不动声色地移开眼。 “你就是无锋派来接头之人?”她懒懒地靠着椅背,“偷走我火器的……魑?” “魅就是魅。”武修文笑了笑,“浅姐步步为营,在宫二眼皮子底下囚了他弟弟,真是好算计。” 上官浅并不接话,反问他,“自二十年前开始,无锋只培养女刺客,你怎会入了无锋?” “还要从十年前宫流商重伤,商宫大小姐继任宫主一事说起。”武修文是难得的通文墨,懂武艺,又会锻造火器的魑,“谁知商宫宫主不愿从宫门外择胥,可惜了我这一身本事无处安放。” 宫远徵一口血卡在喉咙,公然对暗号便也罢了,竟然还在他面前讨论潜入商宫,设计紫商姐姐! “那夜跟踪我,又杀死寒鸦玖之人。”上官浅上下打量他,“是你?” “他中了宫远徵的毒药,本就时日无多,我不过是送他一程,栽赃给你,如此而已。” “首领信么?”上官浅笑道:“你意欲踩着我的尸骨上位,相煎何急。” “当年孤山派灭门之时,宫门袖手旁观。你身为孤山派遗孤,不仅无心报仇,反而与宫二苟且……”武修文问:“你是不是该死?” “你以为我的仇人是宫门?”上官浅问。 “是无锋,也是宫门。”武修文摸出怀中的火器,笑道:“以你之死助我取得首领信任,也算你功德一件。” 宫远徵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想这么快就内讧了,什么无锋,也不过如此。 分明是晴好天气,却忽然一阵阴寒。宫远徵抬眼望去,但见两个剃发受刑、样貌凶恶之人,护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袍人入了院中。 黑袍者将容貌遮挡得严严实实,每向前一步,周遭的天色都要暗淡几分。 武修文立即跪下,口呼:“首领与天同寿,无锋万世永昌。” 机会转瞬即逝,上官浅自然不肯放过,“嗖”地一声,她突然亮出袖中短刺,直逼武修文命门。 武修文抽剑格挡,又复向她突刺而去。二人缠斗之间,铮”、“铮”几声鸣响,剑刃相搏,各不相让。 她右手持剑步步紧逼,左袖中暗藏的勾魂索却伺机而动,如吐信的灵蛇般,将铁制的火器牢牢吸住,抢了过来。 武修文大骇,欲向院中奔逃,背后“砰”地一声巨响,烟尘四起。 滚滚浓烟之中,只听武修文一声惨叫,跌落在地。待浓烟消散,他背后炭黑一片,看不清伤口,唯有浓稠的猩红滚滚喷涌。 “浅浅。”黑衣人沉声道:“六亲不认,同室操戈,你可知罪?” 宫远徵听出此人年纪不小,是个女子,却辩识不出容貌。她一开口,身后跟随的两个恶煞更是诚惶诚恐。他只能判断出无锋首领点竹,大约是年长于雾姬夫人,内力深厚的女子。 点竹径直在小几前坐下,手指轻叩桌面。 上官浅连忙上前,道:“武修文杀害寒鸦玖在前,徒儿此举,也是为无锋除害。” “如此很辣,倒有几分我当年的影子。”点竹伸出手来,示意上官浅奉上火器。 “此乃宫门火器,名唤山摧。司徒红与寒鸦柒皆因此物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