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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1 / 3)


最后一天的制举以三人并列第一收尾。谢乾灵宣布这个结果时,夜已深,月当空,人潮四散开来,嘈杂声爆发。

我逆着人流走上论贤台,无视了四周频频回顾的目光和“这不是郡主么”的私语,书案上取来一盏未燃尽的油灯,向张贴考生答卷的木榜走去。

灯下墨迹清晰醇浓。多数是循着前朝骈四俪六的格式和辞藻堆砌的风格写就,也有一些没练过这种文体的,考场上只能硬着头皮写,用语极为质朴。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三法司议罪的结果,列了我三条罪名:身携瘟疫,死遁欺君,谎词脱罪。后面还有一条“知情不报”,墨迹更新一些,大约是在得知了宋昀对我所作所为的讲述后补充的。最后的判刑是凌迟,以阆州因瘟疫而死的人数为凌迟的刀数。

真真是应了当初谢乾灵那句“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他早就想千刀万剐,只是今天时机才到。而我早就知道自己有罪难赎,只是贪生到今天才不得不伏法。

再往后看,第一篇洋洋洒洒讲了半天,却只说“十恶不赦”,没有具体量刑。

第二篇考生的判文生动详尽地描写了阆中瘟疫惨状,最后判斩首。灯光移到落款处,我一看,署名施衍。

施衍我有印象,宋晴的前未婚夫。我知道他也来赴考了,但两天都没在台上看见他,大约是在我来之前就下台了吧。

第三篇是一个昨天主张马上发兵剑南的人写的,提议阵前斩首祭旗。

第四篇稍稍温和,念在我不知情,判绞刑。绞刑的确比斩首要轻一些,因为可以保留全尸。

……

我一眼就认出了宋昀遒劲健秀的行楷字,笔墨横姿,行云流水。

他拟的标题不是“阆中瘟疫判”,不是“剑南柔嘉郡主判”,不是“沈氏瘟疫判”。

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拟法:青衣判。

宋昀的声音又回响在我心底——“罪不在人,而在衣。”“青衣早已成灰,只是人心之恶犹存。”

把青衣二字放在本该放人名的位置,那我呢?我在哪里?我逐渐明白他的意思——我不是罪人,这不是写给我的判文。

《青衣判》全文如下:

王业崩弛,边藩踵起。千里山河,无数兵戈。谢氏整顿乾坤,问鼎中原;沈氏承守先朝,扼据剑南;叶氏旧臣入川,重权在握。权柄难移,人欲无厌,皆恋滞于已得,又不甘于未得。风诡云谲,由是而生。然后有剑南宵小,以青衣染疫气,以人身为托载,杂入阆中,混于市井。于是疫疠席卷,人人自危,有药无方,有方无钱。万民涂炭,哀鸿遍野。

疫疠本系天灾,阆中却生人祸。若论祸首,咎归青衣,不问着于谁身,但究出自谁手,不降于不知者,不降于受欺者。反观法司,“凌迟”决判,以着衣定死罪,以人头量刑罚,不问知情多寡,罔顾动机善恶。徒显法度之峻,却失司法之明,究其根底,唯泄愤尔。不若着手青衣,循其来路,溯其发源,或主谋,或传递,或从中牟利,或知而不报,然后罪人可获,罪名可定,是非可以分明,亡魂可以安息。

-

宋昀当初花好长时间练出了骈四俪六华而不实的文风,可是今天,他却独具一格地在骈四俪六里面加了一些连词,用词也以通俗易懂为先。

适才论贤台上,有人说他开头的庞大格局空洞无用,他反驳说,这正是事件背后我们无可改变的时代洪流;有人说他和稀泥,他反驳说,盲目迎合民愤才是和稀泥;有人说他通篇不论罪是离题,他反驳说,今天的题目是律法,事实不明就论罪正是对律法的亵渎……

我在这篇判文前驻足许久。

人群散去,四周已经安静了下来。我以为已经台上已经没人了,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

考生席那边,宋昀仍立于书案间。

考官席上,章全仍端坐。

阁楼上,谢乾灵和齐雁玉仍立于栏杆边。

目光相交,深邃的眼眸里各自藏了万语千言。

他们都还在啊。

我鼓起面对的勇气,首先向章全走去,微微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他也回了我一揖。

“郡主。”

“章大人。”我轻轻开口,“冒昧请问,那边的答卷……我想取走一些,不知可不可行。”

“答卷?郡主有何用处么?”

“收藏。”我答,“毕竟事关自身。”

“哦……是说昀儿那份吧。”章全眯眼望着我,一语道破。

我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权当默认了。

如果他不这么说,我可能会装模作样地取走七八份答卷,然后留下宋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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