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劲儿叫了一次。 宋昀暗自一笑,解答道:“这话出自刘禹锡的《陋室铭》,‘白丁’意指学问甚少之人。通篇文章是为表达其虽身在陋室,却因内在的学识修养而无惧贫苦。” 我一副“学到了”的表情,点头如捣蒜。 - 远处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着拔河,宋晴和王上清都参与其中。王上清是卖酒的,每日挑担练出来的力气非比寻常,排在队伍倒数第二的位置。宋晴就在他身前。现在望去,正好是胜利后欢呼击掌的场景。 宋昀看起来心事重重,注视着拔河的热闹场面发怔,却一点也没有要参与的意思。 “我想再去看看我父兄,你……”他向我投来询问的眼神。 “我也一起吧。” 正好,我也想去看看他们。 父兄两人的墓地相隔不远,青草丛中静里着两块石碑。我在两边分别跪拜行李,上了一柱香。 宋昀跪在宋墨成的墓碑前。最初的仪态是君子端方,却在情绪潮水一般的冲击下,愈发不成样子。 “爹,大哥,咱们家又被人取笑了。这倒正常,毕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次不同往日。今天以前,我尚且因不知该不该读书而迷惘。”宋昀说着转头看了我一眼,“不过朝露姑娘提醒我了,书卷自会悦纳每个人对知识涵养的渴望,无关身份。现在还有朝露姑娘与我一起读书,我绝不会再动摇了。” “你们老嫌弃我执着于幻想,这回先说好,我可不是不接受现实。哪怕我心知一切已成定局,我读过的书,学过的道理,也还是不允许自己对门庭的污名无动于衷,不允许自己因谋生忙碌而抛开圣贤书……今时不同往日,活着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力气,可是余生还长,我能做的难道只有活着吗?” 我第一次在宋昀脸上看到这般汹涌的泪水。 “爹,大哥,以前我有什么不懂的问你们,你们可不会这么久都不理我……” “我真的想你们……你们走时,怎么一个两个都离我那么远哪……” 我很想安慰他,又觉得自己安慰不了他。 我们都是劫难下的幸存者。我身边的水芸,玉芝,曹四,也都死在同一个走不出的困局里。可惜只有沈洛泱才能懂他,而我是白朝露。 - 我发誓,除了给宋昀递帕子之外,我什么都没干。可是宋晴赶到时,偏偏摆出一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的表情,拽着王上清往后退了好几步。 王上清目光一滞。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不仅宋晴误会了,王上清也误会了。这个美丽而又可怕的误会正是缘于这一眼。 空气十分安静。宋昀擦干泪水,抬起头来眼眶还是红红的,瞳仁深处一片死寂。我听见他说:“正好,柔嘉郡主的墓也在这片山里,遥祭一下吧。” 吓得我当场心脏骤停。 这可不兴祭啊…… 好在宋昀没有往那边走的意思,朝柔嘉郡主墓的方向磕了一个头,讲了几句感谢悼念的话,就算是遥祭完成了。我也不嫌不吉利,甚至还面无波澜地跟着他一起磕头。 - 我和宋家兄妹,加上王上清,四人同路回家。王上清说是来找我的,但他似乎和宋晴更熟。他们那边是两张笑脸,宋昀却一直凝神发怔。 四个人形成了一种十分诡异的氛围,两两成双,却一声不响。 我们驻足在宋宅门口。宋昀看向我,“我送你。” 王上清走到我和他中间,“你不到家了吗?我来送。” “干什么干什么,我才是朝露的好姐妹呢。”宋晴挽着我的胳膊,朝我莞尔一笑,“我送。” 身处风暴中心的我由于找不到地洞钻进去,只好硬着头皮,自以为能够一碗水端平地说:“我直接走里门进吧。” “上回不是锁了么?”宋昀问。 爬山虎的生长只需数日时间。数日后满墙葱绿掩盖了刻下的字,我便又把锁开了。想起上次急匆匆把人锁在门对面的缺德行为,积攒数日的愧疚在这一刻释放。 “上回……对不起。”我垂下头。 宋昀失笑,“没怪你。” 进了门,宋昀走到我身侧,接着刚才的话茬问:“可是为什么呀。你上回身体不适么,还是心情不佳?我都能理解,但说无妨。” 我摇摇头没回答。他觉得无妨,我可不觉得。 - 当日傍晚,我再次出门,循着刚才宋昀带我走过一遍的路,找到宋墨成和宋晔的墓碑。 “宋大人,晚辈现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