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这‘别人’当然不包括太子啊。” “这么说来,他是想跳过齐侯爷扳倒太子。”我想起齐冕和太子的亲缘关系,“也太难了。” “的确很难,但如果是四殿下,那倒未必不可能啊……四殿下从不做无用功,假.币案和叛国案闹到今天这一步,绝不会仅仅是为了扳倒在下这个小小的幕僚。郡主出去之后多留意着点吧,他还会有动作的。” 我嗯了一声。 “对了,郡主要的筹码,在下这里要多少有多少。”他压低声音叫我走近,开始在我耳边讲述,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假.币铸造窝点、真正账目藏匿地点、分成人员名单,近五年秋闱由他代写文章入仕的官员名单、受贿的主考官名单、泄露考题的场次,死士豢养地点、死士家人名单藏匿地点…… “打住。”我听到这里,脑子已经在爆炸的边缘,“可否写下来。” “郡主是嫌生活不够坎坷么?如若郡主不介意有人来抢劫,写下来也好。” 看来只能靠我那不太靠得住的脑子了。像我从前背诗一样,不解其意,但可以死记硬背。我在记长串名单时自创了一些口诀,如“一匹马和一头猪佩戴梅花”代表假.币分赃名单里的马、朱、戴、梅四个姓;在秋闱作弊名单里,还有“一头熊爱吃菜”“鱼在峡谷中也会汪汪叫”。诸如此类。至于名和字嘛……为了不让脑子真的爆炸,我认为贪多嚼不烂,还是适可而止为好。 孟韬把这么一长串话重复了七遍,我默念了十遍。 一个时辰后,大功告成。 “郡主知道筹码该怎么用吧?四殿下一向韬光养晦。很多事情站在敌人的立场能敏锐察觉,旁观者却不能。在下是他敌人,所以知道他有野心,陛下和多数朝臣却不知道。这回他出手,是因为我方主动出击,也是因为郡主第三方作证,他可以占得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但是往后可不尽然。” 所以,我应该在谢乾灵派人来追杀我的时候才大喊一句“我有侯爷的把柄你家殿下肯定想知道”,而不是一出大牢就立马坦白。否则坦白后我失去了价值,谢乾灵又暂时不打算扳倒齐冕,于我无益,于官场和百姓也无益。 “多谢,告辞。”我提裙起身。 起身时眼前闪过一阵晕眩,大约是久蹲的缘故。缓过来后我重新大量了一番这地狱般的监牢,冷光幽暗,孟韬残破的身躯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气息愈发迟缓。用作刑具的木架子安安静静地立着。 我又看了孟韬一眼,“师爷可还有什么未尽之事。” “乞请莫要株连无辜。”话里有很重的鼻音。 我默然点头。 “还有……” “师爷请讲。” “请郡主记住,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好好活着。” - 大理寺狱门口挤了一大群人,飘雪之下个个幞头染白。现在已是傍晚,天色像是蒙上一层灰,宫灯点亮了几张焦灼的面孔。我跨出门槛的那一瞬,所有人松了半口气。 不过剩下那半口气,大约是没法松了。 询问如潮水般四面八方地涌来:“如何呀?”“可有解药?”“是否提了什么条件?”…… 我默然摇头。 人群炸开了锅。“什么意思?”“瞧这沮丧模样,没给解药呀?”“那叫郡主进去做什么?”…… 遗言太多,要交代遗言的人也太多,那就一个一个来吧。我目光扫过人群,决定从左边开始。 待人群重新安静下来,我踏入风雪走向最左侧的生面孔,那是皇帝派来打探情况的内侍。 “孟师爷并无给我解药之意,只是大约不甘于失败,才找我问了许多案情细节。” 音量不大,但满院都听见了。众人或惊或怒,又是一阵嘈杂。 边上还有几个后妃和皇子王爷派来的内侍,不熟,跳过。 然后是一群大理寺的官员,上至紫袍下至浅青袍,什么级别的都有。 “洛泱有一事相求。孟师爷罪有应得,但诸位大人量刑时若有株连,还望手下留情。” 下一个,裴颂。我抬眼对上他错愕的目光,心里涌起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却只剩轻轻的一句:“二哥哥,你一定要让剑南越来越好,剑南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裴颂不住地点头,紧紧抓着我的双手,眼底是满盈的哀伤。 对不住了。我心说。死遁的事情不能告诉他,因为他身后牵扯太多人了。如果他知道实情,那么青屏书院的大哥哥三哥哥四哥哥一直到九哥哥呢?老先生呢?师父呢?裴颂一定不忍看他们白伤心,可是太多人知道会增加泄露的风险。如果有什么破绽被叶氏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