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无情道? 季元雪一瞬间愣住。 怀中人微弱的呼吸隔着一层薄薄的仙袍喷洒在他手弯处,教他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低下头,仙袍滑落些许, 露出精致漂亮的肩头,上面满是凌.虐后的指印。 那人精疲力竭的哭声仿佛还响在耳畔, 此刻即便是睡着,身体似乎还在微微发着抖。 教他不自觉收拢手指,“什么无情道,他怎么可能修的是无情道!” “炉鼎, 道侣印,乃至任何心动,对于他而言都是极度危险的。” 魔尊垂眸,似是回想起很久之前的旧事, “他断情绝爱才可飞升,挖我仙元, 抢我缘法, 也许, 都和他的本源术法有些关系。既然天道允准他飞升,我便知道,他的本心并非恶念。他只是……无情而已。” 无情。 师尊他, 无情…… “他应当是原本以为和你结下道侣印后, 你会魂飞魄散, 道侣印自然消陨。可谁知你不仅没有神魂破损, 竟还能强占他的聚魂灯,让他百年的苦心如东流逝水。季元雪, 你, 你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可能有人在被证道后还能自行聚魂,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魔尊的话一阵一阵,似是闪过他的耳边,又好像根本没有听进他的心头。 “他怎么可能是无情道,他明明对玄隐道祖……” “是,他喜欢师尊。” 魔尊竟然对此事完全知晓,季元雪错愕地看向对方。 “他总是喜欢跟在师尊身后,去凡尘界采来的佛桑花也只给师尊,他记得师尊的生辰,会给他踩雪煮茶,日日辛苦练剑,就是为了得道飞升,博得师尊的一句夸赞。” 魔尊摇了摇头,“他那时候年纪太小了,即便是动心,自己也未能察觉。可师尊察觉了。为此,他不得不悄悄碾碎了他的情根,如此,他的道心才勉强稳住。” “他没有情根,季元雪。若他当真有恶意,是为了肮脏的欲念飞升,那么在第一次挖我仙元时绝不可能顺利得道成仙。他心中没有恶念,他只是,只是无情罢了。他做出了他认为最有利的选择,他舍弃了我,选择了他的师尊。他有他认为的‘道’,他坚守他相信的‘义’。” “私怨上,我自然对他千百般怨恨。” “可我也知,他冷血无情,不信因果。却并不算得上一个实打实的恶人。不过是他生来仙骨,便是如此心性。若是他断情绝爱,倒是能仙道通途,可如若他动了心,破了身,这一生修为便算损毁。” “如果不是你将此事戳破,引他入魔,他也许一辈子都未曾发现过他的心动……” 季元雪踉跄两步。 他破了此人的身,又利用欲念梦境,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令他明白了自己当年对玄隐道祖的那份懵懂情义。情根再生,无情道破。 所以,他的仙法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溃散。 他本就因自己占了聚魂灯而万念俱灰,若是知道他这一生再飞升无望,那,那该是何等的绝望。 季元雪一时间心头无比慌乱,他刚刚还渡了那么多仙法的,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法力如水雾散去。竟是真的,一点都无法留在那一具身体里了。他将此人灵脉都封住了,即便灵脉溃散,也总不至于重伤至此啊。 原来,竟是如此。 他的情根被碾碎,他在凡尘界的那段时间,根本就无情可动。 “师尊,我,我只是想引您入魔,我,我只是想拿捏您一个把柄,我不知道,不知道您修的无情道……”季元雪脸色苍白,刹那间慌了神。 急乱之下,他竟再一次低头亲吻上他的嘴唇,这一次,并不夹带着丝毫的欲念和惩戒心理,只是单纯地希望为他存续下法力,唇瓣辗转留恋,急切中透着怜惜。 与方才盛怒之时完全不同。 只可惜。 他如今就是再轻柔,那晕厥过去的人也再感觉不到了。 怎么办,到底怎么样才能救他。 他那样骄傲的人,一双手挥动离水剑,在雪中犹如谪仙一般身姿绰约,在那个茫茫无垠的雪夜里令他一眼心动。 季元雪心头慌乱,一瞬间感到万分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点破他对那玄隐道祖的倾慕之情,引他心动,诱他入魔。他自以为这样才可以拿捏住他,将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仙君拖进泥泞中,染上魔气,再也无法翻身。 却不知,这样是彻彻底底地将他毁去。 可他被自己炼成了炉鼎。 永远再无法成仙,永远再拿不起离水。 “没用的。” 魔尊似乎也看出了什么,面对着不知所措的小徒弟,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无情道破。” “他再也无法成仙了。” 魔尊眼神晦暗不明,“这样好的资质,就毁在你手里了。” 他朝着床榻走去,这一次,季元雪没有心力,也根本分不出神来阻挠他,他走到二人面前,伸出手作势要将时雾接过来。 “你将他交给我,从此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他。修元界再无灵云山清云仙上。仙途已毁,他从此往后就是个废人,他欠你的,也算是还清了。” “不,不……” “若你还念着一点和他之间的师徒之恩,道侣之情,就替他好好看着灵云山吧。” “情根,对,我,我再碾碎他的情根!” 哪怕只是短暂的拖延灵法衰竭也好,季元雪想要将法力探入他的神识内,却遇到重重阻碍,魂魄不齐,尚未飞升的他根本没有能力为时雾碾碎情根。 飞升。 对,魂魄聚齐,飞升就好了。 “我会和他解开道侣印,我,我不会再拿他当炉鼎了。”季元雪脸上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一时间,身后的金光熠熠,“待我飞升,我便碾碎他的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