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王悍身在楚军阵中,在他听起来,楚军的呼声较之城外秦军的呼声相差仿佛。 见将士敢战,楚王悍朗声大笑:“秦军固锐也。” “然,我大楚将士又何尝不锐!” 出乎楚王悍意料之外的,嬴成蟜认同颔首:“秦楚两国士卒皆锐士也。” “外臣深以为然!” “既然楚王亦如此以为,那外臣率军而来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一半。” 嬴成蟜拱手一礼:“在此战之前,贵国或有人以为我大秦初经内乱、连年鏖战、战损良多。” “是故认为我大秦现下实力必定单薄,士卒必定疲敝,可以随意欺辱。” “故而蛊惑楚王或贵国上柱国,从而驱使楚国明抢我大秦疆域,进犯我大秦城郭。” 楚王悍默然。 不是有人蛊惑他说秦国疲敝,而是楚王悍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 近十年间,秦国每年都会发起一场对外大战,除此之外还经历了一次五国伐秦、一次内部厮杀、两次灭国大战,又起数十万青壮耗时近十年修筑了泾水渠(郑国渠)。 再看收益方面,莫说故韩、故魏的疆域,就算是上党郡都还没有彻底归心,秦国近些年所获的疆域还没能被消化为秦国的实力,泾水渠也才刚刚修成没多久,成果才开始进行转化。 这种内外部局势换在任何一个国家身上,那个国家早就虚弱不堪了。 楚王悍没想到,秦国偏偏就成了那个特例! 嬴成蟜声音转而严肃:“可现下楚王当知,我大秦即便连年累战不休,依旧兵戈锋锐、将士敢战。” “便是独战三国,我大秦依旧毫无畏惧!” “故而外臣上请,请秦楚重归于好,还秦楚万民以和平!” 听闻这话,楚军士卒们有了些许动摇。 而今秦军势大,楚军的倚仗却仅剩一座寿春宫。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且无论接下来的仗打还是不打,此战都是结束了。 楚王悍答应的赏赐应该也都可以拿到手的吧! 见军心动摇,李园当即大喝:“长安君,你说出此言,你自己信吗?” “我大楚的将士们又会信吗!” 环视四周士卒,李园正声道:“抛开一切不谈。” “秦军攻破了我大楚都城,兵临寿春宫下,兵锋直冲大王!” “诸位将士,这岂是心向和平之意?!” “和平,不过是此贼瓦解我军战意的一种手段而已!” 嬴成蟜毫不犹豫的朗声开口:“外臣深知一点。” “在任何时候,无论敌人还是朋友,只有强者才能获得尊重!”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 “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和平始终是外臣的目的,而斗争则是和平的手段!” 楚军士卒们看待嬴成蟜的目光多了一些复杂。 对于秦国士卒们而言,战争是获取军功的坦途。 因为军功爵制,秦人闻战则喜。 但楚国没有军功爵制啊! 所以对于楚国的士卒们而言,他们并不渴望战争。 和平才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梦想。 一时间,不少楚军都看向楚王悍。 大王,要不咱们和谈吧? 李园见状便想反口怒斥,却被楚王悍伸手拦了下来。 眸光沉凝的看着嬴成蟜,楚王悍肃声发问:“代价呢?” 嬴成蟜拱手一礼:“我大秦使者应已上禀过楚王。” “颍水以北划归大秦疆域,再重惩逆贼上柱国!” “如此,秦楚便可重归于好。” 楚王悍略略摇头,李园当即沉声开口:“若秦国如此霸道,这和谈不谈也罢!” “颍水以北乃是我大楚固有之疆域,怎能轻易让给他国!” “上柱国乃是我大楚重臣,又怎能因外人的一句话便严加惩处!” 嬴成蟜诚恳的说:“这非是我大秦咄咄逼人,而是贵国上柱国擅启边衅,主动进攻我大秦,有错在先。” “我大秦承受了进攻,牺牲了诸多士卒,却还要无条件的讲和?” “天下间岂有如此不公之事!” “颍水以北交于我大秦,贵国上柱国交由贵国自行惩处,但必当严惩。” “这两条缺一不可!” 李园毫不犹豫道:“若这就是秦国的诚意,那就没得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