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资助培养、庇护关照的亲戚家的孩子,却背刺了她的亲孙子!
再深厚的感情,也敌不过亲疏之别。
华阳太后心中所存,唯有深深的懊悔和自责!
华阳太后的声音冰寒刺骨:“若是早知今日,孤定会令此子死于先王剑下!”
“而必不会给他机会让他伤害孤的好孙儿!”
熊淼低声发问:“太后,可要将昌平君尸身抬入殿中?”
华阳太后冷声喝问:“抬进来做甚!”
“平白污了孤的大殿!”
“既然蟜儿和政儿将此子尸身交与孤,那孤便也任性一回!”
“淼卫士令,你带上五百卫兵,亲自押着此子的棺椁回雍城。”
“先令此子跪对昭襄王陵寝,斩其首,以全其昔年未竟的质子之责。”
“再将此子掷于先王(孝文王)陵寝之前,剔其骨而焚之,以还先王昔年谆谆教诲之恩。”
“后寻太祝,以此子之血祭我大秦列代先王,为政儿和蟜儿请功。”
“最后将此子肉身细细的剁为肉糜、洒入大地,以还其食秦土之粟!”
熊淼听的汗毛乍立:“太后,昌平君终究是登基为楚王之人。”
“且他乃是以楚王之身而薨。”
“太后如此施为,恐会令天下人侧目啊!”
何止是侧目!
斩首、剔骨、割肉、血祭,熊启躯体的每一部分都被华阳太后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熊启灰飞烟灭都还是只轻的!
更重要的是,这代表华阳太后这个熊启的教养者亲自认定了熊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长辈厌弃、渎职叛国、得位不正!
未来天下人或会将熊启比作桀纣。
却也会华阳太后视作残暴不仁、血腥狠厉的冷血太后!
“天下人侧目?”华阳太后不屑的说:“天下人如何视孤,与孤何干?”
熊淼陪着小心、满怀痛惜的低声发问:“那,族人呢?”
华阳太后沉默几息后,声音愈发冷冽:“尔往雍城之际,带上芈粒等人。”
“孤要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斗争,是有代价的。”
“莫要以为是在与孤的孙儿斗,孤的孙儿便会看在孤的颜面上对他们多些宽宏。”
“若是逾越了孤定下的底线,无须孤的孙儿动手。”
“孤,便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孤只是老了。”
“不是薨了!”
华阳太后不喜欢斗争,也不热衷权力。
在绝大多数时候,华阳太后都只是一个吉祥物而已。
但身为能从安国君之妾一步一步登临大秦太后之位、最终在原本历史上安享晚年、善终离世的上一代宫斗MVP。
华阳太后也不吝于让族人们回忆起她的狠辣和手段!
熊淼脑海中闪过那些血腥的记忆,再不敢多言一句,悚然拱手:
“唯!”
华阳太后收敛神色,淡声道:“去吧。”
“敢阻尔者,斩立决!”
“若敌势大,便去请蟜儿,就说孤需要蟜儿为孤披坚执锐!”
熊淼冷汗直流、脚步匆匆的离开正殿。
大殿之内便仅剩华阳太后一人。
动作轻柔的扒开了一枚橘子的外皮,将一瓣橘子送入口中。
感受着唇齿间又酸又甜的口感,华阳太后幽幽轻叹:
“权与利,妖鬼也!”
——
权利所困之人,挑灯商谈。
淡泊权利之人,策马奔腾!
在检查过渭水河畔窝子的质量后,数千名骑士纵情奔驰在这条熟悉的道路上,扑向那点点为他们而亮的光。
“回来了!君上回家了!”
“额的娃儿!额的娃儿也活着回来了!”
“君上!快尝尝额做的点心!”
即便时间已至深夜。
即便长安乡的乡民们不知道嬴成蟜今天会不会留宿咸阳宫,却依旧手持火把站在乡口翘首以盼。
只因他们不愿让嬴成蟜回家之时没個灯火照明、冷冷清清的没个热闹劲儿。
而当他们看到嬴成蟜的第一时间,所有乡民就赶忙送上了手中汤水吃食,脸上写满发自内心的笑容。
嬴成蟜满饮一碗老丈递来的酒水,昂然而呼:“此战,长安乡一千一百九十二名子弟出征。”
“一千一百九十二名子弟凯旋。”
“本君,未负诸位所托!”
能把乡亲们亲手交给自己的子弟们如数带回家。
这对于嬴成蟜而言,比打了一场大胜仗更值得开心。
一众乡民也兴奋高呼:“我等为君上贺!”
嬴成蟜拱手还礼,笑盈盈的说:“明日,长安君府就不办庆功宴了。”
“父老们都速速归家休息,准备好农具。”
“明日日出(5:00)之际,大王、太后、夫人、本君并朝中一众重臣将齐聚长安乡。”
“与诸位父老一同下田。”
“开镰!”
整个长安乡爆发出沸腾般的惊呼,所有乡民都与有荣焉的高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