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如今势大,也不适宜面上闹翻。” “哪里就到那一步。”方成章一撩袍子,坐下:“贵妃娘娘和蒋相的面子,自然还是要给的。”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我就一直在想——这事倘若只是蒋家某些人想要仗势欺人,好办;倘若不是呢?” “不是的话,就要摸清楚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方成章脸色冷下:“这么多年,蒋家子嗣不丰,蒋相只得一个庶子,他们家素来是嫁女儿的多,娶进门的少,即便有也都是小门小户老实贤惠的。这次突然想给一个庶子求娶侯府嫡女,奇怪。” “广平侯府虽然败落,当年却同皇后太子一脉走得近,如今又是六皇子的外家,就怕他们意不在广平侯府……”李先生想了一下又道:“太子如今位置稳固,太后尚康健,就算蒋贵妃膝下有两名皇子,也无法轻易动摇。六皇子那头,他从来就不在局里。贤妃娘娘从小就放任他,恨不得他能做个真正的纨绔子弟,连广平侯府都不让他去打交道,若不是当初在京城里闹得太过分,也不会要你把他带到边城去。娘娘也整日跟着太后吃斋念佛,皇上对此一直默许,又何尝不是一种态度?” “所以,你觉得蒋家突然出这一招?” “八成是想仗势欺人。剩下两成,不好说。” “没事。”方成章笑了起来:“先让人去探探蒋相的口风,再找人堵住那个废物打一顿,应该能摸个七七八八。” “嗯,先这么办。”李先生想了一下:“但还是谨慎些为好,蒋相那人心眼多,不易对付。” 方成章笑了一声垂眼:“如今看来,迟早要撕破脸,先试试水,也好。” 第二日,宗学恢复开课。 林槿安看着前方那个陌生的音律先生,无精打采。 下课后,她漫无目的地在宗学里游走,不知怎么就来到了后院的张先生住处,大理寺人已经查看过整个院子,院门上贴了封条,宗学的人因避讳这里出了命案,周围空无一人。 林槿安对着那扇门看了半晌,眼珠子转了转,走到了院子另一边的墙角处。 她找到一棵树,爬到一半正准备翻到墙头上,就听见下面有个声音结结巴巴道:“沈……沈安?” “江夏?”林槿安赶紧冲他做了个噤声的表情,左右看了两眼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在这儿?” 江夏仰头看着她:“我也要进去看看。” “啊?” “我娘的琴。”江夏表情坚定:“今早大理寺派人来传话,说张先生的住处并未找到我娘的琴,让我们把琴身的具体模样画了送过去,我想,这很可能同张先生被杀有关……就想来看看……” 林槿安认命地点头,爬上墙头,指着那棵树道:“那你动作快点。” “好!” 江夏学着她的样子,一路往上爬,但他的动作不是很利索,手脚都有些发颤,最后还是靠林槿安伸手拉了一把,才上到墙头。 两人翻过墙,见院子里的摆设一如从前,花架竹椅茶几仍在,只是少了那把紫砂壶。 房门上同样贴了封条,林槿安想了一下,跑去屋子的侧面找了扇窗户,同江夏一起翻了进去。 林槿安一面看着屋内的陈设,一面问江夏:“你娘的琴,因为没修好,我记得张先生一直把它放在那个桌案上?” 江夏点头。 “我们昨天进屋的时候,那张桌案上已经没有琴了。” 江夏摇头:“我……那个时候太害怕了,没注意。” 林槿安却肯定道:“我有看过一眼。”她环视了一周:“要么是张先生把琴收在了什么柜子里,要么就是……已经被人拿走了。” 张先生的这个住所,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并不为过,外间除了平日里弹琴坐人的桌案,就只剩下一个书架。内间除了床同桌椅外,就只有一个放置衣物的柜子。 林槿安将柜子打开看了,里面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又将目光落在了书架上。 “我总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她皱着眉,伸手比划了一下,脑海中某些曾经被记下的场景与眼前这个慢慢重合,林槿安恍然大悟:“是书,这一排书架上少了本书!” ——但是,是哪一本呢? 江夏走到书架前,轻声道:“张先生的书只与音律相关……”他上下看了一眼:“先生把所有曲谱的册子都放在了这一排,这些曲子我都学过……少了的曲谱是……秋思!” 林槿安看着江夏手指的方向,点头:“少了的书的确是这个位置,但这些曲谱我没看过,所以记不清是哪本了——你说是秋思,那应该就是这本。”她顿了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