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梦到了什么,林槿安记不清了。 醒来后,她想起这是她年幼时发生的事,却不知为何现在会梦到。 也因为这个梦,林槿安一早上都有些恍惚,上课时心不在焉,连着被先生点了好几次名,最后以罚站收尾。 “走,中午去醉香楼吃点好的。” 季景按照惯例来叫她一起吃午饭,林槿安摇摇头:“等下还要去找张先生练琴,膳堂里随便吃点好了……” 季景侧头想了一下:“宗学后门有一排食肆,里头有家馄饨铺,知道的人不多,但味道很好。” 林槿安眼睛亮了一下:“这个好。”她前后张望了一下:“张哥呢?” 季景一面走一面低声道:“他被关家里了,要连着跪三天祠堂。” “啊?” 到了馄饨摊,季景这才道:“我们找跟着他的小厮问了,昨天一回家,他家老太太就勃然大怒,让他去跪祠堂,说是私相授受、败坏将军府名声。” 林槿安眨眨眼:“听起来似乎闯大祸了。” 季景冷笑一声:“干脆再加上一个不守夫德好了。” 林槿安笑得快从椅子上滚到地上:“张哥听到会气死。” “伯定不会生气,他脾气好。”季景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跟着我快十年了,就没见他怎么生气过。” 林槿安点头,心想就你那么闹腾,好几次牵连到张哥,他也没说过什么。换成一般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可他家里却不喜欢他这个好脾气——他爹嫌弃他没血性,将来不能继承他的大将军之位上战场;他妹妹嫌弃他不会挑高枝儿站,不能给她们带去如意夫婿。” “他妹妹们?” “他娘只生了他一个;另有两个妹妹,是他爹的妾室所出,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整天想着往三皇子府上钻,另一个胆子更大,想着要去太子府上。” “志向远大。” 林槿安摇头感叹了一声,语气里却是明显的调侃之意,正巧这时候摊主端着香气扑鼻的馄饨过来,她的注意力便被一个个圆滚滚的馄饨给吸引了过去,没注意到季景和季晏两人对视时意味深长的眼色。 三人吃了一阵,林槿安忽然皱眉道:“我很好奇,张哥碰到的赵家小姐,到底是真是假?” “他应该也不知道。”季景干脆地回答:“昨天就没能再碰到他,等见到他时得仔细问一下。” 林槿安努力咽下一只馄饨:“昨天回去后,我一直没想明白——假如赵小姐是真,她出尔反尔,广平侯府犯得着同武定将军府结梁子?两家以前有仇吗?假如是假,那又图什么?就为了让人去跪个祠堂?” 季景破天荒地没有接话。 好一会儿,才慢悠悠道:“谁知道呢?” 林槿安也不纠结:“等张哥出来了再问吧。”她果断擦嘴:“我先去找张先生练琴,下午上课见。” 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季景侧头冲着季晏道:“你说,假如每个人都像安安这样该多好?” “像她?”季晏神色略显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咳,季小晏,不要那么严肃。你不爱说话又不爱笑,整天板着个脸,以后这京城的名门闺女哪个敢嫁你?” 林槿安从宗学后门拐进去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迎面走来的江夏。 她高兴地同他挥手,迎了上去。 两人走在后院的小道上,两旁是一排排高大的松柏树,有风吹过树梢,声响阵阵如浪涛,江夏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份薄薄的册子。 “这是……我娘幼时学琴的手札,昨天我提了你的事,娘亲就说这手札或许可以帮到你。” 林槿安低头看着那份递到自己面前的册子,不由笑弯了眼,双手接过:“谢谢伯母,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先暂借一下,等考完音律的大考,就还你。” 江夏见她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没关系,你先拿着用,我娘现在也用不到。” “嗯。”林槿安笑着点头,她想了一下,也不好白拿别人的东西:“你喜欢吃零嘴儿吗?我明天给你带点盐渍梅条好不好?” “好。” 两人边说边走,不多时就到了张先生的院子门口。 江夏推开半掩的门扉,有些奇怪道:“门怎么没关?” “可能是送午膳的人忘记关了?” 林槿安同他一起穿过院子,就见房门也半掩着,她正要上前,有一阵风吹过,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极其轻微的铁锈味,脑海里有过往的记忆瞬间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