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东家了吗?” 沈左宜深吸一口气:“姑父姑母不理世事已久,况且他们年纪也大了,我觉得这事还是要当面同他们说才好……” 何不穷连连叹气:“少东家,我懂,但这事非同小可,估计也瞒不了太久。” 沈左宜点头:“何叔,这些我都知道。但我现下有更紧要的事要做,我需要人手。” 何不穷毫无犹豫地点头:“我先把这次商队里跟过来的侍卫拨一半给您,他们都是家生子,跟着我在西域这条线上跑了十多年,可靠得很。” “好,这些人先不用过明路,等我消息就好。”沈左宜想了想:“何叔,你派个生面孔的人去赣州城,再仔仔细细地姐姐姐夫的事打听一下。另外,赣州城内有一家胭脂铺子,就在朱雀大街上,是当年安安周岁时我盘下来准备送给她日后做嫁妆的,为了避嫌就挂在了姐姐名下。你派人帮我盯紧那间铺子,看铺子会被过户给何人。” “少东家,你放心,这些事我一定帮你办妥了。” “何叔你一定要找信得过又做事谨慎的去——如果侯爷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幕后之人恐怕权势滔天,十分不好对付,切忌打草惊蛇。” “我晓得。”何不穷迟疑了一下,“少东家,您打算在这儿待多久?等过了这趟互市,我马上就得启程回扬州去交接账目和货物,要不您带着小小姐同我们一起回去?” 沈左宜摇头:“何叔,你们先走,我得带着安安去一趟京城。” 何不穷一时间摸不透她的心思,便道:“京城有我们的商号在,我再留一对海东青给您,有什么事就给我们传消息。” “好,半年后我应该会回扬州去见姑父姑母,若是他们问起,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沈左宜戴上帷帽起身:“何叔,我先走了。” 何不穷看着她下楼,不由叹气:“咳,这都叫什么事,真是飞来横祸……” 林槿安这几日跟着季景这个孩子王,在学堂里吃好玩好,偶尔跟着去互市里看热闹,或许因为唯一能压得住他们的方成章不在边城,又或许是因为这群小祖宗们马上就要离开,所以学堂里的老师们也都睁一眼闭一眼,连功课都不怎么布置。 白日里玩得开心,晚上就睡得香。 沈左宜一面帮林槿安压着被角,一面听钱嬷嬷轻声感叹:“安安小姐比刚来的时候要睡得好。” “小孩子,心思轻,我现在只盼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姑娘是明白人,多少父母希望孩子成龙成凤,却不知唯有这八个字是最难得的。”钱嬷嬷语气顿了一下:“老祖宗以前,就希望侯爷能文武双全,不要坠了安南老侯爷的名望,可后来老祖宗渐渐想通了,挂嘴边的也就不过这八个字。” “侯爷现在军功赫赫,也算是全了你家老祖宗的念想吧。” “咳,也就表面看着风光,其实都是拿血汗挣出来的——老祖宗从侯爷上战场那一年起,就搬到了府里的小佛堂,至今没有出来过,图的不就是平安……” 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在敲院门,声音十分急促。 沈左宜同钱嬷嬷对视一眼,快步走到院内。 钱嬷嬷上前开门,就见府内的张管事神色焦急:“快随我去门口,出事了,得赶紧离开这里!” 钱嬷嬷皱眉:“老张,你说什么胡话,侯爷还没回来,离开这里做什么?” 张管事一跺脚,指着西北方向连声叹气:“蛮子打进城里来了,现在不走,等着被人杀个干净吗?” 沈左宜听了一惊,抬头向张管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隐隐透着红光。 钱嬷嬷当机立断:“收拾东西,马上走!” “别收拾啦,拿上要紧的物件,现在就走。夫人已经上车了,马车和护卫们都在门口,就等你们了。” 沈左宜回房抱起仍在熟睡的林槿安,叫了声容九,拿起一件披风便跟在钱嬷嬷身后走了出来——自从有过赣州城的遭遇后,无论何时,她都将重要事物随身携带。 “侯爷呢?”沈左宜一面同钱嬷嬷向外走,一面问张管事,眼角瞥到黑衣容九仿若鬼魅般跟在他们身后。 “侯爷还没回来,算日程,应该在最远的西三营那头——从那儿到边城,最快也要两日。”张管事身上衣服穿得杂乱,显见也是从睡梦中被人叫起。 沈左宜一路行来,只见别院内人影匆匆,但不听喧哗之声。 反倒是快到门口的时候,有个嗓音在尖锐地叫喊:“姑母,别等了!再晚就没法出城了!”正是蒋峰。 蒋氏低声说了句,只听有马匹嘶鸣声,张管事脸色微变,疾步向门口奔去,可仍是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