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化妆棉沾上嘴唇,她再无法忽视任宣和动不动就瞟过来的眼神。 他神色寻常,隐下所有情绪,平和问她:“今天拦着许二发火,你是要自己把这事儿揽下来?” 柔嘉一顿,捕捉到他话语中不甚重要的细节,“许二?” 任宣和左手食指戴了只铂金素圈,随意拨着回道:“你那室友。她姐姐叫许莹玉,是个大人物。” 郭祯“嗷”一声怪叫,“许莹玉?许莹玉的妹妹和你是室友?!” 搜索引擎都不敢透露一丝风声的人,任宣和就在一个平凡的、堵车的夜里随意和她提起。 仿佛她沈柔嘉也配掺进这条金粉河流。 柔嘉淡笑,也学会调侃他:“和你比呢?” 任宣和略微耸耸肩,“差得远。” 他往窗外看,语气平淡,只是叙述事实,“我差她差得远。” 再度寂静,但柔嘉知道,任宣和还在等她回复。她斟酌片刻,终于回了他之前那句话。 “那么多人都在,忍下去,别人心里都知道我们有理。但场子要是毁了,那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她是一胆小鬼,就想安安稳稳地当个普通人,不被人惦记,也别让人怨怼。 不过…… 柔嘉回看任宣和。 大概这两件事,她都没有做到。 任宣和眉间一蹙,“所以你就想喝?他要是给你下药呢?邵闻远不是做不出来,他就一没脸没皮的疯子。” 柔嘉仍然从容。 “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莹冰有这样的背景。 “所以,任宣和,在我眼里,当场发作会被记恨,忍下来也会被他盯着欺负。前后两边,都没什么退路,只能算我倒霉。” 任宣和不说话了。 他身上消不去的慵懒与松弛,终于在此刻露出一个破口。 柔嘉习惯从一个人姿态神色中,猜测他心间所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判断都大差不差,也许是上天赐她的本事。 而此刻,她竟能从任宣和眼底看清三分担忧,与愧疚。 余留的口红擦拭干净,柔嘉把化妆棉攥在手心。任宣和看见了,让她扔到他外衣口袋里。 她稍有些惊讶,没听他的。 任宣和于是直接伸手过来,掰开她掌心,果然已经被洇出一小片红痕。 她五指都被他捏住,任宣和挑出一张新的化妆棉,沾上一点冰凉卸妆水,往她掌心一抹。 几乎肌肤相贴,只隔着一张薄薄的纸。 车流缓缓动起来,郭祯睁着眼睛看路,对后视镜照出来的旖旎视若无睹。 任宣和把两张化妆棉裹到一起,随手扔进外衣兜里。 柔嘉掌心愣愣摊开朝上,好像在等谁握上去。 看见卸妆水和化妆棉的第一刻,她心里其实就清楚,在场肯定有人给任宣和通风报信,连细节都一一告知给他。 之所以想让她卸下口红,多半一是怕她心里膈应,二是他自己烦。 离他越近,柔嘉就越觉得,他骨子里还是荒唐的,那座华美的金粉宫阙,其实根本养不出真正的分寸感。 他要得到的东西,大概从来没有失手过。 钓个女人也一样。 因而他可以过来把她捞走,但是不希望她身上还沾着别人觊觎的痕迹。 柔嘉自嘲一笑,邵闻远是有病,是让她恶心,但任宣和的这份喜欢爱怜,也未必值得她几分珍惜。 就像郭祯衣领上凌乱的口红印,一眼就知道他刚才经历怎样的荒靡。 任宣和不过是皮囊掩饰得好,只染上馥郁香气,轻易不让人看穿。 行过最拥堵的一段路,眼前便是开阔大道。 “停在前面路口吧。”任宣和对郭祯道。 郭祯依言停下,柔嘉说了句“谢谢”,随后打开车门,再走五分钟,就到学校南门。 任宣和跟着下来,臂弯里躺着被她扔下的那件外衣。 他俯身对驾驶座的郭祯说了些什么,而后车子开走,他大步赶到柔嘉身后。 “陪你走走?” 柔嘉一笑,没说什么,这就是允了,让他随意的意思。 “郭祯把车开走了,你怎么回家?” 任宣和不甚在意,“我今天住学校。” 柔嘉微讶,“为什么?” 任宣和抱臂看她,低声调笑:“一年两千我也是交了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