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儿一路回去胡思乱想,想着明日怎么去见徐青寄,脑袋里准备了一大堆问题,虽然他依旧什么也没说,但行动回应,如此足矣。 进到清风庄前,她仔仔细细将帕子叠整齐,收进衣裳里整理妥帖,想到适才高兴得晕头转向,将帕子抵在鼻尖,笑得像个大痴汉,不禁脸色一红,抿笑嗔骂:“小东西还挺磨人……” “江什长,小霍将军在大牢等你。” 江春儿清咳一声收拾起表情走去大牢。 清风庄的牢房是用以关押俘虏的,而这里三年都没人进来过,没有腥臭腐朽之气,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尘土干草气息。 里边火把明亮,三个人被安排在一个牢里,坐成一排,封了内力,捆绑严实,嘴巴也被捂住。他们都被搜了身,没搜出什么东西来,那被江春儿袖箭所伤的,还晕在一旁,其余三人眼神交流,也不知交流出什么子丑寅卯。 霍迎在铁栏外来回观察他们,她自幼父母双亡,跟随祖父霍还山,年纪虽轻,战功不低。此刻她一言不发盯着三人,眸光如利勾,抿着淡得近乎无色的唇瓣,细碎的脚步声在牢里无端多了几分压迫。 “迎姐。”江春儿刚进门出声,霍迎就朝她走来,一并去了外边。 江春儿知道霍迎要问什么话,白日里陈笃行之言都是吕茂延传达的,之后回来请示霍迎,才安排宋善跟着她。 江春儿又把衙门里的事说了一遍,才道来今晚的:“听他们提到要去白杨巷,多余的听不清楚。” 霍迎问道:“他们谈话,口音是哪里人?” 她方才观察这三人,意图从他们的穿着或是五官容貌特点,甚至回想刘义南昨日的口音、武功路数,来判断这些人究竟是哪国细作,又或者是梁国内部。 江春儿摇头:“听不清,也不说方言。” 霍迎碾着脚下的沙石,她要再亲眼确认一次这些人的身份:“昨夜有个人不是去刺杀那小孩儿?” “对。”提到这个,江春儿神色怪异,她心里总觉得小萌和徐青寄还挺像的,但小萌遇刺,出手的却是穆廉,按理应该是徐青寄才对,所以应该不是师徒俩吧? 霍迎低声在江春儿耳边吩咐着,江春儿听清后依言照办,进去提起那跛脚男人的衣襟将其拽了出来,其中两人盯着他几不可闻摇头,而刘义南认得江春儿,看她的眼神十分阴狠,江春儿啐骂:“看什么看!没见过你祖宗?” 她把跛脚男人扔到外边空地上,又把捂住他嘴巴的白布解开,嘴巴因许久不得闭合,开口就有点大舌头:“……不知小人犯了什么罪?” 江春儿环抱双臂,居高临下睨着他:“今日衙门突发状况,死了镇长还有几个……” “那军爷捉草民做甚?草民是有点武艺傍身,但为了交差,尔等如此污蔑,北狼人与梁国人血海深仇,巴不得他们死绝了,岂会去救……” “闭嘴!”江春儿一脚再次踹翻他,“我还没说完,你插什么嘴?迫不及待否认,难道确有此事?” 跛脚男人紧紧抿嘴,此人身形精瘦,太阳穴与双颊凹陷,不论做什么表情,都带有几分阴鸷,眼神似是要吃了江春儿一般,尤其是在火把明亮的映照下,每个表情都落入霍迎眼底。 江春儿怕他就有鬼了,颇为戏谑承接上一段还没说完的话:“因镇上的官员死了,所以清风庄临时接手镇上治安。” 跛脚男人面容扭曲,大概知道被诈了,不过好在自己方才也没说什么,他紧紧盯着江春儿,十分警惕。 江春儿道:“昨夜你在客栈行刺一孩子,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跛脚男人神情稍怔,没反应过来,他对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过一会儿才道:“军爷切莫血口喷人。” 江春儿冷哼:“那小孩儿都看到你跛脚了。” “天下瘸腿之人何其多。” “清风镇上可不多。况且,小萌还看到你右手腕上两寸有一颗大痣。”江春儿蹲下来,匕首挑开他的袖口,“作何解释?” 这颗大痣,当然是方才搜身时,霍迎看到的。不过跛脚男人现在没办法想这么多,而是继续否认,万一和其他人的口供没对上,全完。但凡他们当中有一个人能逃出去,在外头制造风声动静,都不至于面临这样的风险,而今被一锅端了,很难收场。 “好吧,那我问其他人。” 江春儿又去把另一个人提出来,这人是那个双膝中了箭的,被她泼水弄醒,拖到外头来时,一脚踩上他的膝盖伤口处,痛呼几声,夜风吹着被打湿的衣裳,刺骨寒凉,渐渐又有几分眩晕。 江春儿看向不远处的跛脚男人,问的却是脚下的人:“叫什么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