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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房(2 / 3)


落脚,只待十天后魇师盟会一办就把这个小祖宗送走。

由于逃家计划中途夭折,谢玉珠心情郁郁,没有半分好脸色。摘月楼是谢家的产业,谢玉珠在众人簇拥下一路巡视挑挑拣拣,一会儿说这里的花瓶摆得俗气,一会儿说那里的垂帘图案老套,酒不美,瓷不白,总之统统都要换。

她就差把“你不放我自由,我也不让你好过”这话写在脸上了。庄叔四十好几的人,这几天白头发都多冒了好几根,此刻听得眉头紧锁,还得挤出一丝笑来陪着。

“还有……还有那边那个账房,大白天的穿个斗篷戴兜帽是怎么回事?遮遮掩掩的,我谢家的账房这么见不得人?”

谢玉珠的挑剔终于落到柜台后那个形迹可疑的家伙身上。

这账房裹在灰斗篷里,坐在柜台后,仿佛和灰漆的柜台融为一体,面目模糊。她左手边堆着小山似的账本,右手边放着一袋子柿饼,腰弯得很深以至于眼睛贴近纸面,左手执笔,笔走如飞。

这姑娘好像没听见谢家小姐的话,惊得她旁边的伙计连忙捅捅她:“小姐说你呢!”

账房的笔这才停下,她如梦初醒般抬起眼睛看向被人群簇拥的谢玉珠,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莹亮却空濛。

伙计附耳跟她说了什么,她便从柜台后站起身来,仿佛柜台里“长出”一棵灰树似的。光从她身后的窗户中流泻而入,把她整个人的边缘照得透亮。她听话地摘掉斗篷,一头白色的长发随着斗篷落下渐渐显露在阳光里,如同真银般闪着光,亮得直叫人睁不开眼。

谢玉珠的愤怒立刻转为惊讶,一双杏眼上下打量着账房,说道:“你……你明明这么年轻,头发怎么都白了……”

庄叔走上前,小声解释道:“云川她先天有亏,头发早白,眼睛也不好,小姐你多担待。”

谢玉珠沉默片刻,望向庄叔:“庄叔你什么时候发起善心,做这赔钱买卖了?她先天有亏,你还请她来做账房?”

庄叔唯恐这小祖宗挑挑拣拣,再把账房也换掉,忙道:“小姐有所不知,上个宁州管事中饱私囊留下一堆烂账,尤其是摘月楼的账,最叫人焦头烂额。如今我来接手摘月楼,需赶时间清理账目准备魇师盟会,找了几个账房都做不成。唯有云川,来了三天便理清了摘月楼十年的账,一笔笔清清楚楚从无错漏,实在是无人能替啊。”

谢玉珠闻言神情莫测,不置可否。她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柜台前,低下头看向台面上摊开的账本,目光又在旁边小山似的册子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这账房姑娘身上。

“三天,就理清了十年的烂账?”

被叫作云川的姑娘眉眼清雅,她微微抬起眼帘,答道:“嗯。”

“怎么不见你用算盘?”

“为何要用算盘?”

“不用算盘怎么算?”

“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云川答得理所当然,末了居然还补上一句:“你看不出来吗?”

她的语气是一种全然真诚的疑惑,而伙计仆役们连同庄叔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且不说寻常人能不能一眼看出来,那谢玉珠又不是寻常人!她可是以不学无术而声名在外的谢六小姐!

后者果然被噎得说不出话,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庄叔急得抹汗:“小姐!云川她性子奇怪,口无遮拦……”

谢玉珠突然抬起手指着云川,高声道:“庄叔!这个人我要了。”

庄叔愣住: “什么?”

谢玉珠转头冲着庄叔,斩钉截铁地说:“这个人我要带回谢家,当我的数术先生。”

“可是……可是小姐……还有账……”

“怎么了?不肯让我出门,我带人回家还不行啊?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啊?庄叔你要不别管宁州了,回去陪我三哥到赌坊清账吧!”谢玉珠立刻暴跳如雷,跟个炮仗似的一通乱嚷,嚷得庄叔只能连连说好。

云川朦胧的视线里,橙衣的俏丽姑娘与弓着背的蓝衣老者只是两道模糊的虚影,其余围着的伙计丫头小厮们更是乌泱泱的灰色背景。

有人在后边小声说:“完了!云川得罪了六小姐,六小姐任性跋扈,还要把她带回去折磨,云川小命怕是要不保。”

“你还担心她?她这么奇怪一人,年纪轻轻头发就全白了,平时跟谁也不打招呼。就算今天不得罪六小姐,以后说不定……”

云川在吵嚷声中安然落座,仿佛这里没她什么事儿了似的。她悠闲地把账本合上整理好,手腕上的金镯子与桌面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玉珠觉得她点名要过来的这个账房姑娘,确实如庄叔和其他伙计们所说的一样是个怪人。

谢玉珠在二楼雅座里坐着,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繁忙地布置高台,挂红绸抬匾额。她发了好一会儿呆再转回头来的时候,她与云川之间的木桌上,十几道菜仍然无人动筷。

云川一只手沾了水在桌上写写画画,留下一行稀奇古怪的符号,另一只手拿着一块柿饼,正放在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

谢玉珠撑着下巴,说道:“怎么不吃啊?你该不会是怕我故意找茬吧?本来就是喊你上来陪我吃饭的,我还不至于折腾你玩儿。”

云川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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