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给的画像雕刻的海棠,甚至连纹路都清晰可辨,他收敛了情绪,抬头看着一脸决然的齐书怡,轻声道,“好。” 齐书怡不再看他,转身走进厢房。 赵怀意看着她略显伶仃却倔强的背影,心中一紧,突然问道,“公主出京后打算去哪呢?” 他去哪才能找到她呢? 明明她可以躲在父兄身后,明明她可以一直是单纯毫无忧虑的公主殿下,为何要将天下放在心上,孤身行走在前方呢? 齐书怡站在阶上,转身注视着他,说道,“塞北吧。” “公主为何要去塞北?” 齐书怡被他问的一愣,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想过,她一直想的都是离开京城,离得远一点,去往塞北几乎是在离京这个念头产生后,瞬间出现在她脑海里的。 如今赵怀意问她为何要去塞北,她一时也回答不出来。 见她发呆,赵怀意便垂了眼眸,低声道,“公主休息吧,臣便不打扰了。” 齐书怡看着赵怀意逐渐远去的背影,指尖微动,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厢房。 齐书怡进了厢房后便开始收拾东西了,为了不被发现端倪,离开那日她只是盛装打扮了一番,并未带什么行李。 但住在赵府这几日,赵怀意给她添了不少东西,有一些衣物首饰,集市里新奇的物件,时销的话本和零嘴,她要仔细挑拣一番,挑选一些耐用且轻便易携带的,以供她路上使用。 齐书怡将要带走的东西收在一个包袱里,然后坐在几案旁,清点钱袋,还剩七十两。 也就是说之前那支发簪当了一百两,而今日这支发簪的做工用料比上次那支还要好些,姑且也算是一百两,那她手头就是一百七十两银钱。 赵怀意还有两日离京,算上今日一共是五日,七十五两,还剩九十五两。 而赵怀意离京会一路南下至襄州,在襄州休停一日,这就意味着,齐书怡至少要在襄州停留两日,还要筹办马车路引之类的东西,算下来还剩四十两银子。 算是一个能接受的数字。 多了带着麻烦,少了又会不够。 齐书怡仔细系好钱袋,将竹久买来的墨水调开,一一摆好,再将宣纸展开在几案上,提笔作画。 其实现在做这些有些晚了,一幅画作好,要等墨迹干涸,裱装,再陈列售卖才能卖个好价钱。 可齐书怡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她只能提前作好几幅画带身上,到了襄州拿去贱卖。 太阳逐渐西沉,昏黄的光透过窗棂洒在几案上,窗纸上拉出长长一道齐书怡的影子。一时间,厢房内只有回荡的细微墨香,笔尖画在纸上的沙沙声。 突然,一声清脆的铜铃声在院中响起,齐书怡才从沉浸状态中回神。 “公主,该用膳了。”赵怀意在门外轻声道。 齐书怡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笔,轻轻地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然后净手,坐在几案旁。 齐书怡夹了一块肉,正准备吃下,就听见赵怀意问她,“公主买纸墨针线是准备作画和帕子卖吗?” 这几日齐书怡都是与赵怀意一起用膳,几次下来赵怀意都不曾开口说过话,齐书怡还以为他有食不语的习惯,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开口跟自己说话。 齐书怡动作微微一顿,咽下那块肉,迟疑地嗯了一声。 “不如公主也替臣绣一块帕子?算在房钱里一并给臣?”赵怀意微笑着,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期待,如此一来,他便可以用这个由头多留公主一日。 多留一日是一日。 这么多天与公主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似乎有些不太能接受没有公主的日子了。 赵怀意心想,人果然是贪心的,就像他曾经只想以先生的身份陪在齐书怡身边,而如今他想要的好像不止这么点了。 他不想放齐书怡走,不想齐书怡身边的人不是他。 齐书怡抬了抬下巴,不置可否道, “可以,你想要什么样的?” 赵怀意:“臣还没想好。” “那你想好之后告诉我,”齐书怡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小饮一口又道,“最好尽快想好。” 她最多再与赵怀意同行四日,到了襄州租好马车她就与赵怀意分离北上,他早一日告诉她想要什么样的帕子,她就能早一日动手,晚了帕子就绣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