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举妄动,非事而游”,劝他停止这种荒唐行为。武宗根本不理睬,依旧我行我素。杨青无可奈何,只得称病告假,辞官归里。 敬廷见杨青如此偏激,也吓了一跳。虽然敬廷也以辞官相要,但华盖殿大学士并非所有人都能胜任,武宗定然会拒绝。但杨青不同,翰林院修撰只是一从六品文职,谁都可以胜任,杨青此举,无异于自断仕途啊!回府后,敬廷叫来杨青,说到:“徽平,翰林院修撰所司何职?” 杨青道:“回父亲,翰林院修撰,当以掌修实录,延讲经史。” 敬廷又道:“可知内阁大学士所司何职?” 杨青道:“孩儿不知!” 敬廷道:“内阁大学士所司,上秉承圣意,下传达百官之愿,票拟批答,所有国之大事都需经过内阁。为父请辞,是为了胁迫圣上自勉,除去内阁,圣上将躬亲治世。请问圣上能有多少精力,来处理天下之事?” 杨青道:“孩儿仍不明白!” 敬廷道:“在其位,谋其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作为翰林院修撰,做好你本分之事即可,何必仁怀大义,僭越行事呢?” 杨青恍然大悟,父亲请辞,武宗皇帝定然不允,但自己只是个芝麻小官,出来批评圣上,没有降祸于我就属幸运了,想来更是一阵后怕。但事已至此,悔来无用,于是干脆携文蔓一起游山玩水起来。 自从李文蔓嫁入杨家后,尽心照顾黄府诸事,杨青整日忙于公事,倒鲜有陪她游玩的日子。虽为杨青辞官感到惋惜,但也乐得自在。一家人一路沿着兖州海道,一路往南游玩过去。一行人先在扬州府游玩数月,时任扬州知府冯文热情迎接,杨青虽然无官阶在身,但其父贵为内阁首辅,冯文自然不敢怠慢。离开扬州后,又在杭州停留月余。随后途径台州,直到建州境内,好友曾东玉正在此任知府。东玉听闻杨青辞官,本十分震惊。在翰林院任职,升官是非常快的,照杨青的才能,定然能大展宏图,为何竟辞官归里了你?曾东玉虽震惊,但还是亲自迎接了杨青,二人一番叙旧,把酒言欢,好不畅快。又在建州停留了数月,杨青又沿着湖广返回新都,直至一年又数月,杨青一行人才回到新都老宅去。 回到新都后,杨青不再过问政事,只是四处修习学问。只是苦了夫人文蔓,文蔓本一介裹足弱女子,陪杨青走遍了大明江山,着实让她有些吃不消。回到新都后,文蔓便一病不起,眼看着就要离去。杨青大骇,忙外出请郎中,郎中瞧后,也只管摇头。杨青非常悲痛,不曾想,文蔓看似年轻力壮,竟因陪自己游玩而一病不起。杨青十分着急,忙四处打听名医问诊,郎中们见文蔓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且数日高热不退,神智已然不再清醒,即便翻遍古书,也难找到此症,实难对症下药,只得开了一些安神补脑的药让文蔓服了下去。(文蔓事实上是染上了“消渴症”,此症即便放到今日,依旧无法治愈,更何况杨青那个年代。)殊不知,此举加速了文蔓的衰亡,短短数日,文蔓便日渐消瘦,便血无力,时常感到无比饥饿,但又吃不下任何东西,杨青心急如焚,但又毫无办法,只有整日守在文蔓床前,颓废不已。 其实文蔓也早已察觉身体异样,还在京城时,便会时常头晕目眩,常常感到口渴,不论吃多少,总会觉得饿。但见杨青忙于公事,正处于事业的关键时期,也不敢打扰,于是只管偷偷去瞧大夫。不曾想那大夫也是个庸医,认为‘饥则食,渴则饮’,无甚大事,又开了些调理肠胃的药,这才误了文蔓的性命。文蔓倒也不惧死,但实在割舍不下杨青与一双儿女。 敬廷得知文蔓病重,也十分悲痛。杨耕与灵茵的相继逝去,已令他非常悲痛,不过五年时间,儿媳竟也遭此厄运。敬廷向太医求药,武宗得知后,又赐各种丹药,但终究没能拯救文蔓的性命。正德十二年,文蔓又熬了月余,竟十分痛苦的死去。 文蔓走后,杨青十分哀痛,亲作祭文、刻碑,又作墓志以彰显其功德,随后又为其服丧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