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远家的小儿不过六七岁,”舅老爷纳闷,“哪来这么大的儿子?” 景大人啪一掌拍在桌上,“艾远乃朗朗君子,竟被这小骗子折辱!水也别送了,天一亮,立即将他送官!” 长随从听到艾远二字便一直低头想着事情,此刻躬身靠近景大人,低声道:“老爷,昨日我听说艾家的大儿子醒了,这小子的眉眼与艾大人倒是有几分相似......” 景大人一听,和舅老爷四目相对无声交流了一番,“派人去艾家查查!” 半个时辰后,景大人和舅老爷傻了眼,他们是真没想到他们口中的“小骗子”真是艾远的大儿子。 “景大人放心,我也是吃了这个药才好的,只是卖药给我们的神医现在不知在何处。娘当时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买了一瓶,”艾泉说出早就编好的话,“娘她眼神不好,只记得他穿了件灰袍子背了个药箱,我醒后她也曾去当初的巷口寻过几次,但都没再遇到神医。” 景大人亲自将药瓶送到后院,看着母亲喝完碗中的“神药”。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艾泉在景大人的焦急等待中吃完了景府给他准备的三荤三素外加一碗驱寒汤。 约摸三刻钟后,后院传来好消息,说老夫人觉得心口没那么疼了,还喝下了一小碗米粥。 景大人激动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连喝两声:“好!太好了!”他在屋内来回走了两圈才想起艾泉还在府上,“给他三十两银子,护送他回家,以后多照顾些艾家。” “是,老爷放心。”长随笑道。 艾泉背着一个大包袱从景府的马车走下来。 “终于回来了!”艾夫人抱怨道,若不是景府派人来传话,她又觉得自己的儿子傻的不认识回家的路。 艾泉迫不及待地关上房门,将怀里的银子和背上的包袱放到桌上,“娘,你看,我的药治好了老夫人的病,银子是景大人给的,包袱里的吃食和衣服是景夫人给的。” 艾夫人看着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哗哗往下流。 “别哭,娘,以后我养家,保准你们有饭吃。”艾泉抱住娘,柔声道。 艾夫人好不容易止住泪水,哽咽道:“泉儿真孝顺,不枉爹娘这么疼你。” 艾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娘,和娘统一口径,对外都说此药是娘偶然买到的。 “灵泉还有吗?”艾夫人听不懂也不管什么时空局,她自己和孩子已经喝过灵泉,希望夫君也能喝上一口。 “有的,这是我给爹留的。等下个月发了新的灵泉,再给爹多喝点。”艾泉从墙洞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瓶里的灵泉几乎见底。 抹了半天的眼泪,艾夫人深吸一口气,“泉儿,娘也同意你的想法,一家人就该在一起,之前没钱,现在有了钱,我们雇辆车,和你爹一起去辉城。” 艾夫人发现最近两小的不像往常那样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地咧着嘴巴呵呵直乐,以为兄妹二人是为大哥高兴,随口问了句,才知道艾泉决定带着一家老小去辉城。 “不用雇车,我们买匹马车,我在前面牵着马,你们坐车上看行李。有护送的官差在,土匪强盗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艾夫人点头,和官差一起走确实更安全,“娘和你轮着牵马。” 艾泉花十八两买了一辆带箱体的马车。 米面油盐、锅碗瓢盆、火炉、干柴、被褥、肉条、药包、面饼......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车厢,车尾还绑了个大箱子。 三十两银子现在只剩七两三钱。 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他也是懂的,将灵泉变成灵药高价卖出并非易事,若让其他人知道他有灵药,一家人定会陷入危险之地。 他从鸡鸣巷进了五十张帕子,五十个绢花,三十盒胭脂,总共花了不到二两银子。曾有丰富的摆摊经历的他,凭直觉觉得这些帕子绢花胭脂在辉城定会大受欢迎。 天蒙蒙亮,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赶早的小贩在路上行走。 街旁站立的都是流放罪臣家的家属,大伙悉悉索索地低声哭泣,生怕惹恼了官差。 艾远早前拖好友苏大人向夫人传达了不用相送的信息,此刻看着其他人都抱着自己的孩子夫人埋头痛哭,又忍不住频频看向巷尾,嘴上说不用来送,他还是想最后再看看自己的孩子和夫人。 核验官员对着手中的流放名册,报一个名字,按一个手印。 艾远!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按下红红的手印,按完手印,弓腰驼背地向队伍的末端走去。 “爹!”艾泉艾康艾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