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到如今,小鸟游结奈还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阵仗。 神社的大门敞开。 走进门的先是执着禅杖的黑发斗笠僧人,和戴着骷髅项链的健壮青年。 接着进来的,则是大热天围着围巾的褐发青年,和有着海藻一样漂亮长发的和服女人。 他们向小鸟游结奈恭敬地垂颈致意。 于是小鸟游结奈也微笑着回礼,下一瞬,气温陡然降低,像是极地的风雪也随着夜风一度,自门外拂面而来。 那风实在是寒凉,以至于小鸟游结奈侧头,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就听到门口传来这样一个嗓音,说着“贸然来访,还请见谅”,紧接着,身着靛青色和服的少年就步入中庭。 说起来,她曾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这个少年。 那还是十年之前,原主还没有接任缘结神时的事情。 彼时上一任缘结神的声名远播,每一年神社的庆典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妖怪前来拜谒。 有的是为了结缘,也有的只是单纯为了看一眼那威严端庄的祭神舞。 奴良家的爷孙俩就是后者。 滑头鬼在妖怪的圈子里是妖怪之主的威严存在,但在神明看来,不过是爱贪小便宜和耍滑头的小混混。 彼时她被母亲的神使三令五申,却架不住小孩子的好奇心作祟。 毕竟她活到五岁那样大,也只听说过奴良组这一家有一个跟她一样混血的小鬼。 但祭典嘈杂,她只匆匆看到了一眼,却也依稀记得那是个棕发棕眸的孩子。 怎么眨眼之间就变成了雪发红眸的少年? “奴良陆生?” 她侧头,自竹帘的缝隙间打量。 狭长而漂亮的丹凤眼扬起,那双赭红色的眸子浸着淡淡的笑意,带些矜贵、疏离和落拓。 “是我。” * “作为奴良组的少主,我即将接手奴良组成为三代目,因此先来拜访周遭的神明。” 大厅之上,垂挂的竹席之前,年轻的妖怪之主说明来意。 他的语气真挚,小鸟游结奈却轻轻笑了笑。 奴良陆生手肘低着膝盖,拇指抵着下唇,也笑:“有何不妥之处?” 他的身侧,从进门时就一直站在他身形之后,以至于让小鸟游结奈几乎没有发现的冷气源头却炸了毛:“缘结神大人,您的态度……” “雪丽,退下。” 奴良陆生微微侧头,眸中的威严让本想说些什么的雪女一滞,衣袖抵着下唇,恭顺的后退。 面前的竹帘却缓缓地向上卷起。 神社偏僻,夜晚寂静,竹帘卷动的簌簌声响在众人的耳畔里,清晰地过了分。 神明假清高又爱装矜持。 就算是接受拜谒,也总喜欢把脸遮在竹帘与团扇之后,让人看不分明。 然而此时此刻,众人却第一次看到这样一位神明。 她跪坐在竹帘之后。 身上穿的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浴衣,就仿佛午睡将起,便匆匆赶来参加这一场会见,因此带了几分随意与亲近。 而那双眼睛,那双温润的湖绿色眼睛,则像是盛满了四月的烟雨朦胧。 澄澈的、干净的、纯粹的。 让人无端想起一个词语,叫做神性。 而此时此刻,那双湖绿色眼睛便看向了年轻的妖怪之主,眼角弯了弯,带了些灵动和笑意。 她说:“还有其他的事,对吗?” “你看,我当神明一共有了十年,比我作为人类活下来的一半岁月都要久,也没有见过有什么人来拜访过。” 小鸟游结奈歪头笑,眼里映着月色凉薄,便显得有些寂寥。 “这样的郑重,一定是有其他的事情吧,奴良陆生?” 还真是敏锐。 奴良陆生勾起一侧唇角:“组里最近有妖怪被吞噬了,不是被抹杀,而是整个存在都被吞噬殆尽。” “吞噬?” 这还真是个不祥的词语,让她忍不住想起奈落,又或者是无惨来,不过。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手下的人调查下来,说是咒术师的手笔,说起来和你倒也有些交集。” 回想起案发现场一丝妖力都没有残留的惨状,奴良陆生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吞噬?咒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