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衙役匆匆跑来,气喘吁吁道:“陛下已经进了门啦!”苓苓顿时身形凝滞,朝聂宴投去视线,两人一对视,她便知晓—— 完了,这牢里没有第二条路。 还没来得及反应,牢里回响起太监尖利而洪亮的声音。“陛下到,恭请圣驾!”众人纷纷跪倒。 苓苓把头埋得极低,生怕魏约发现她的身影。 未几,苓苓就听到那个熟悉而疏离的声音:“哦?聂少尹也在?昨儿审完了?” “微臣有失远迎。昨夜六十余个学子都已粗略审问完毕,卷宗在府堂,还请陛下移步……” “不用了,朕来钦审主犯,他是扬州人氏吧?” “正是!” 又听魏约发出一声嗤笑,“果然如此……” 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苓苓的耳朵烧得通红,听到魏约来回踱步时衣料窸窣的声响,众人大气也不敢出。旋即,苓苓的视线前出现一双绣着精致龙纹的明黄长靴。 他停在苓苓面前。 没有出声。 苓苓一动也不敢动,只听他冷冷道:“抬起头来……” 她硬着头皮僵持了几秒,就听那道声音带着一股愠怒:“抬起头来,朕的话,你听不见?” 苓苓缓缓地抬头,视线顺着从对面衣袍上的五爪金龙,滑向棱角分明的下巴,最后是那双凉薄又明亮的星眸,眉间一粒浅痣如有神性。 她心底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魏约穿着龙袍的模样,真妖孽啊。 然后就瞥见魏约眸底掠过讥讽的笑意,“是你啊,苓苓……” 魏约冷眸死死地盯着苓苓。 许久不见,她长得愈发娇媚。哪怕穿着普通的男装,头上胡乱顶着泛黄的粗布头巾,也难掩国色。蜜桃一般的脸粉嫩娇羞,小鹿眼天真无邪,哪怕此刻惊惧异常,也令人见之生怜。 魏约的心凝滞一息。 方才,他匆匆一瞥,就发现不起眼的角落处两个人,与一众跪倒的人格格不入——身量偏小,其中一个头埋得极低,楚腰丰臀,一看便是个妖娆女子。直到他走进了,看见她纤细的脖颈后,那一粒红艳欲滴的痣。 是苓苓。 绝不会认错。苓苓平院落水时,他曾见过一次,不知为何,一直记得。 见了那双小鹿眼,方才的愠怒消了片刻,饶是如此,他仍咬牙切齿道:“苓苓,你的胆子越发大了,擅闯诏狱,该当何罪?” 对面不答。 “聂宴,你熟读大晋律法,你说呢?”魏约转身问聂宴。 聂宴面色踟蹰,却见周谣大胆上前道:“陛下!民女周谣,家兄昨日入诏狱。苓苓是我好友,她与我一起探望家人,不是擅闯!大晋律法也曾明言,每旬日可探访罪人!何况,哥哥此时还没有被定罪……” 今日,正是旬日。 魏约发笑,“苓苓的友人?怪不得——胆子也大得很!” 周谣连连磕头,“若是陛下怪罪苓苓,把民女也一齐关进大牢吧!” 聂宴微微拱手,“是微臣之罪!纵容臣妻入诏狱,一是治家不严,二是失职之罪!” 臣妻? 他的妻? “好得很。”魏约咬着后槽牙,然后又挪步到苓苓身前,“苓苓,要我怎么罚你?” 苓苓僵硬地迎着那道冰冷的目光,“全凭圣意……” 圣意? 魏约忽然想到此前苓苓没大没小喊他魏约,声音清脆好听,言犹在耳。他看向聂宴,“那就如你所愿,罚俸一年?” 说罢,魏约像赶苍蝇一般,扶了扶衣袖,“都滚下去……” 众人长长舒了一口气,连滚带爬地火速远离多事之地。 …… 深夜,紫宸殿。 魏约从诏狱回来,身上的杀气极重,一连打翻了几个杯盏,将太监们统统轰走。 “都是废物——” 墨云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几片雪花飘进大殿,“事情都查好了,周秉确实是被牵连的,也不知其妹周谣是何时结识叶姑娘的,叶姑娘求了聂少尹,才帮她进了诏狱。” “还是叶姑娘?如今,她是聂夫人。”魏约垂眸道。 墨云不敢接话,但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酸溜溜的。 “出去吧?”魏约疲倦地摆摆手。 等墨云走后,整个大殿只剩魏约一个人。所谓孤家寡人,魏约今日才有了切深体会。是啊,苓苓有肝胆相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