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想起那一日大慈寺初见的往事,汐月却柔柔一笑:“这个弹弓真是好看!” 她忘了。 魏约冷冷地垂下眼眸,也是,只有自己还记得过去种种。 若非他记仇,将往事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会将魏炀挫骨扬灰? 不知过了多久,魏约走进书房,拧了拧书案上的砚台——那是一个暗门的开关。 装满古卷的书架骤然一开,里面放着一个红漆匣子,他轻轻拿出匣子,吹了吹上面微微的灰尘,手执一盏白烛,细细端详着匣子内的红木弹弓。 红木弹弓表面裂开了几道木纹,牛皮做的弓带早就脱落,静静地躺在一旁。 魏约嘴角扯下一丝冷笑:“念旧的人,没有好下场。”自嘲似的。 旋即,将那红木弹弓扔到书案脚下。 玉兔东升,月光含着霜白,洒入书房。 魏约独坐许久,又将那枚红木弹弓放回红漆匣子,重新收进暗格里。他总觉得,过去的一切,就像这尘封的暗格,只要不打开,便好。 墨云轻轻扣着书房的双门,“王爷,叶府来人求见!”此时,夜幕四合,庄夫人及一众女宾早已各自散去。 前厅。 叶山领着程氏和叶钊焦急地来回踱步,程氏急得声音哽咽,一见到魏约,匆匆见礼后便问:“王爷,苓苓眼下可还好?” 墨云领来李太医,李太医缓缓说完苓苓的病况后,“哇”的一声,程氏忍不住痛哭起来,肩膀止不住地抖动。 叶钊忙道:“走,咱们去把苓苓接回家!”老父叶山落寞地坐在一侧,似乎再也站不起来一般。 “暂时还不能让叶姑娘回府。”魏约薄唇轻启,不见悲喜的眸子,映照着满室灯火。 叶山立时站起身,激动道:“王爷,您什么意思?” 李太医瞅着气氛不太好,娓娓道来:“叶姑娘此时身子太弱,况且她人还未苏醒,实在不宜挪动位置……” 叶府三人面色稍霁。 几人一齐走入阳明院,穿堂风簌簌地吹响。 阳明院后院是一排翠竹,凤尾森森,夜色之下如同躲进了一只鬼魅。 程氏垂泪坐在床榻边,见苓苓脸色苍白,忍不住抽泣起来。叶山一声不吭地站在远处,不敢近看。 饶是平日里常跟妹妹斗嘴的叶钊,见到苓苓如此模样,都垂着头,红了眼眶,他忽道:“那群刽子手在哪里?我要去杀了他们!” 魏约瞥了一眼叶钊,声音冷冷道:“叶公子若是有力气使不完,不如去军中效力,也好过,在这里喊打喊杀!” 这话,把叶钊说得一愣,呆呆地看向魏约。 魏约按住心底的烦躁,轻声说:“乱党是杀不完的。” 叶府一家人在苓苓睡榻前不知呆坐了多久,才三步两回头地走出阳明院。 临走前,叶山轻轻拱手作揖,一向胆小怕事的程氏在魏约面前站定,踌躇道:“听说,这院子是王爷的寝屋?” “在叶姑娘大好之前,我都会宿在书房。夫人请放心。”魏约答道。 程氏颔首,“那我明日再来看苓苓。” 等叶府人都走了,魏约踏着破碎的夜色,走进阳明院倚靠在门框边,看床榻上苓苓苍白的脸。 之前几次与苓苓的碰面,她都是生龙活虎的,没有似今夜这般,安静而虚弱。 寒凉的月光洒进寝屋,蒙上了一层霜一般。 也许是这月色令人沉醉,苓苓的脸在这月光中莹白而透亮,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抚了抚她额头前被细汗粘湿的碎发。 触手微凉而细腻。 正要转身离去时,却见不知什么时候,这姑娘的手攥紧了他的衣袖。 他用力也没将她的手指扳开。 魏约叹了口气,唤来墨云。 墨云瞪大了双眼,极力忽视苓苓手心里捏着的衣袖,“王爷有何吩?” 他正思忖着如何从病人手心里将肃王解救出来,却听魏约淡淡道:“给我搬来一个绣凳,我今夜就在此看折子吧。” 墨云目不斜视地备好靠近床榻的海棠绣凳,又端来放着一摞折子的托盘,在床头多加了一盏油灯。 魏约坐下仔细翻阅着折子,时不时圈红批阅。 等将所有折子都披红后,他舒展了上身,垂眸一看,衣袖依旧被苓苓紧紧攥入手心。 他连一步都走不开。 平日里,披完所有折子他会到后院的竹林里闲逛几圈,或是练练古剑,或是悬笔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