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高耸的黄金龙椅上,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穿着明黄色的五爪金龙锦袍,用又小又软的两手撑着下巴,奶声奶气道:“皇兄,今日太傅说的,《孟子*尽心章句下》中,民为贵是什么意思?” 魏约坐在左侧的红木椅上,微微一怔,柔声笑道:“那太傅怎么说?” “太傅说,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阿琰不明白,百姓是指皇城外的人吗?那小太监和宫女们,算不算百姓?”小皇帝紧皱着眉头,指着一旁的小太监轻问。 “普天之下,目之所及,都是你的子民。”魏约薄唇轻启笑道。 “皇兄,那你也是吗?”魏琰天真又明亮的双眼看向魏约。 一旁的太监吓得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对魏约磕头道:“王爷,这话不知是谁教陛下的,不是我们教的!” 魏约手一抬,眸底掠过一丝不耐,声音含着最清冷的寒风一般:“下去吧。” 几个太监连滚带爬地退下紫宸殿。 大殿之上,只剩下站着的魏约,和歪歪斜斜坐在龙椅上的魏琰。 龙椅很高,魏琰的小短腿够不着地面,只在半空中摇来晃去。他目露疑惑地看向面色深沉的魏约。 魏约走上前,用手轻轻扶着魏琰的下巴,深深地看进魏琰的眼睛:“既然说了目之所及都是你的子民,那在下自然也是你的子民。” “可是,你又是皇兄啊。兄长为尊,跟君为尊,不就是不一样了吗?” 魏约浅浅一笑,刮了刮魏琰小小的鼻子,笑道:“你长大就知道了。去吧,跟太傅好好学,知不知道?” 魏琰郑重地点了点头,小短腿啪嗒啪嗒往后殿跑去。 魏约看着那一团糯米圆子般的小人儿离开大殿,捏了捏手里的奏折。 民为贵是他一直以来的执政理想,可惜现实之下整个大晋官僚,谁不是想着攀附权贵、结党营私,谁会真正为那些百姓着想? 他莫名想到苓苓那双倔强又委屈的双眼,那双受了惊的眼睛。 今日在马车上说的话,恐怕又要惹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蓄满泪水吧? 思及此,魏约叩了叩厚重的书案,心底生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烦躁。 殿外,墨云端来一盏清茶和点心,“王爷,要传膳吗?” 魏约的思绪这才平息下来,他浅浅地啜了一口清茶,问道:“王府的戏台应该都快开了吧?” 墨云掩下惊疑,低着头:“算算时辰应该已经开了。今儿,溧阳公主也去了王府。” “嗯。”魏约闷哼一声,又拾起一小块嫩黄色的糕点,垫了垫肚子。 “走,咱们回王府。”魏约吃完糕点,心底的那丝烦躁挥之不去,他指了指一摞还没有圈红的奏折,“把这些带回去。” 墨云低头称是,心道肃王殿下就是对公主与众不同。 - 肃王府,后院。 如意戏班早已着人搭好了一个宽敞的戏台。 庄夫人坐在主座,溧阳公主及叶苓苓一左一右地端然而坐。 咿呀~ 浮光掠过,如意戏班的旦角飞眉入鬓,悠长的嗓音带着一丝幽怨,回荡在后院中。这一出戏正是游园惊梦的选段,讲的是书生及相府小姐的情缘。 好听是好听,苓苓却是坐不住,座位上仿佛有几个黄豆大小的滚珠儿,让她不太自在。 魏汐月时不时贴心地用锦帕擦拭庄夫人眼角的泪花。 “老了老了,一听这些就有些控制不住。”庄夫人声音嘶哑,似乎胸口憋着压抑的情绪。 魏汐月眼波一横,唤来班主,指着戏单子的“姽婳将军”,冷冷道:“你们唱的什么选段?惹得老夫人落泪,这可不太好,换一个热闹点的戏。” 班主连忙点头,快步跑向后台。 须臾,戏台上鼓点急急地拍起,武生拿着一柄长矛,先自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旋转三圈后高高抬起右腿,来了个漂亮的亮相。 “好!”庄夫人眼眶中果然有了不一般的神采。 戏台上唱得热闹,苓苓远远望见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缓缓而来,身形颀长,英姿玉立,右手把玩着一柄古黄色的折扇,姿态潇洒。 魏汐月立时站起身,嫣然一笑,声音甜得可以沁出水:“皇兄,你来啦!” 庄夫人满意地颔首,颇有深意地指着苓苓身侧的座位,笑道:“你倒是挑了个好时候,来,入座听戏。” 魏约手中玩着折扇的动作没有停下,清冷的目光扫向苓苓,微抿嘴唇,遥遥指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