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阳光透过窗子,暖融融地照在多肉盆栽上,茶水氤氲着略带清苦的水汽。 杨珂如今升了副院长,有独立的办公室。 阳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光,她笑着看向真心喜爱的得意学生。 “清竹,作为你的老师,我很开心你愿意跟我分享找到人生伴侣的喜悦。作为沈醉的母亲,我也衷心地祝福你们能长长久久。” 杨珂话头一转,又看了眼沈醉后说道:“没想到沈醉在过年时谈起的人是你,这段故事说来话长,但如果不讲清楚,我也怕给你们的感情带来不必要的烦恼。” 尹清竹坐正身子,听杨教授直接开口道:“我是沈醉的继母,沈湛亭的第二位妻子。” 杨珂给沈醉递了个眼神,沈醉接过话头,说:“下面这些话,由我来讲比较合适。” 他拉过尹清竹的手,亲自揭开尘封已久的往事,从前所有的避之不及,此刻一一重启。 “七岁的时候生母意外去世,对当时刚刚懂事的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第一次经历亲人离世,死亡的恐惧最后都变成了医院里散不尽的消毒水味。” 尹清竹想起高中的某个雨天,沈醉说起的医学志向,一切都有迹可循。 “十岁那年,我爸告诉我家里要来一位很好的阿姨,她将是我们的一份子,成为我的新妈妈,也是家里的女主人。” 尹清竹看向对面的杨教授,后者点了点头:“那个被他父亲带到家里的,就是我。” 说到此处,沈醉深吸口气,往事历历在目,幼时的冲击和情绪困住他太久,绕是现在回想讲述,也摆脱不了自己就是当事人的苦楚。 杨珂心里叹气,她撇过头,无声地看着窗外的阳光出神。 感受到手心里传递的力度,沈醉继续说:“我当时感觉天都塌了,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不想要后妈,更不想这么快就有后妈。我开始频繁地跟我爸吵架,反正是混不吝的年纪,家里管不服我,索性把我送回铄城眼不见心不烦。” 现在沈醉提起幼时的往事,虽然声音还带着不可避免地颤抖,但他竟然还能扯出一个笑,说:“当时我还妄想能跟我爸一决高下。” “铄城是我生母的老家,从十岁开始我就跟着外婆在那里生活了。但我心里别着劲,跟谁也不亲,我在那里找不到归属感,更觉得家里是要跟我一刀两断,父子关系彻底恶化。浑浑噩噩地度过了青春期,直到高中遇到你。” “我当时就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沈醉说。 高中时期的沈醉说一句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从不主动交朋友的他开始乐此不疲地跟尹清竹搭讪。 抗拒团体活动的他也能在尹清竹犯难时挺身而出。 集体荣誉感对他来说很缥缈,但他很乐意看到尹清竹在终点线或者看台上的笑。 他给她撑起雨中的伞,也在晚自习犯困时看一眼前桌就能精神重振。 那是他在异乡最快乐的两年。 是灿烂又耀眼的十六、七岁。 “高三的时候,家里突然给我转回C市读书,我本来要找机会跟你说,我爸改了主意,提前了所有计划,我不得不提前回家。”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他匆忙之间又丢了手机,与尹清竹失联。 沈醉说:“当时我想,果然幸福都有代价,如果我好好珍藏这段记忆,是不是就不用再经受离别的痛了。” 失联变成了断联,即便之后在大学校园碰面,他却早就没有了走上前的勇气。 身边不断出现优秀的女孩子,可沈醉心底一直有一个来自铄城的女孩。 他不是认不清自己的心,只是不敢认清。 他怕承受不住变故,所以就避免开始。 “但我后来发现,我做不到。”沈醉说,“听说你一直在C市,所以我回来了。” 然后他们在夜市一条街口重逢,被电话那头的好友识破了真心。 他欲盖弥彰的暗恋再也无所遁形。 “对不起,是我的鸵鸟心理作祟。”沈醉苦涩一笑,“我自己封闭内心太久,丧失了正确爱人的能力。如果我那时能成长得更好,或许也不会跟你一连错过这么多年。” 这是他到现在都没法跨过的坎儿,是一遍遍自剜伤口的疤。 是只要面对尹清竹,就会一遍遍反复自虐的心结。 尹清竹回握住沈醉的手,心里也像是堵着一块浸了水的棉花。 透不过气,憋闷又委屈。 他们都曾是没有家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