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同袍后。唐银朱便被副将的禀报弄得措手不及。 “唐都护,目前的粮草只能再勉强支撑三日,吐蕃人不知何时会再袭来。”男子本是张都护的副将,此刻已从善如流,尊唐银朱为新任边西大都护。 “杨叔叔,您别叫我都护。这边西大都护之职定是要朝廷下诏任命的。父亲只说要我尽心护大家周全,无需这样称呼。”唐银朱赶忙道。 “银朱,你在军中长大,除了张都护,我们这些老兵都是看着你出落成大姑娘的。 “都护将主将位置交托给你,我们自然信服,不说我们都老了,还不知能上几次战场,就说我们眼下个个身负伤残,平日活动都受局限。守住边西,定是只能依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杨滔叹道。 “杨叔叔,您放心,我必同各位叔叔伯伯一道,誓死守卫边西。不过您还是别称我都护,在银朱心里,边西大都护,只认父亲。”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朝廷已不顾边西,我们边西军自然可以自择新的主将。”旁边一个年轻男子道。 唐银朱看过去,这是军中为数不多的青年士兵了。同她一样,父亲和自己都曾在张都护麾下效力。此战亦有很多年轻士兵战死,清点后,只余八百左右的士兵,其中青年男子竟不足百人。 眼下自己临危受命,定要担起重任,不负父亲所托。再艰难,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在这吐蕃层层围困阻断中撕裂出一道口子来。 “若是不愿使用都护称号,不妨使用将军称号吧。”另有一男子道。 大昱朝本就虚设很多官职,做荣誉嘉奖用,其中,“将军”称号尤其广泛。使用将军名号的,有实权者不多。 杨滔附和道:“这个主意不错。既然银朱对都护名号有所顾虑,不如就称作银朱将军吧。” 唐银朱点头。正欲商讨粮草事宜,营房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杨滔遣人去看,很快两人押着一年轻男子过来了。 “将军,打扫战场时,在城门口一处隐蔽拐角处发现此人。作战时,城中人皆已避开城门,只有此人一直躲藏在那里。所以属下们正准备拷问,看他是不是吐蕃人。不过他一直不曾开口。”下属禀道。 唐银朱打眼一瞧就明白了,原来她救下的那名华服男子,竟一直在那里躲藏到现在,遂开口:“无妨,此人我识得。应当不是异族。” “啊!银朱,你在这里。”那男子突然叫道。男子直直看向对面的女子,一袭红衣,马尾高高竖起,尽显飒爽灵动。 “哦?你认识我?”唐银朱有些讶异,不过想着可能是刚才士兵们聚在一处,说起的时候恰巧被听了去。 “是啊,银朱,我是来寻你的。”那男子回道,一脸认真。 “你是何人?”唐银朱问。 “我是温昭啊。”男子一脸欢喜答道,望着唐银朱的双眸明亮又雀跃。 “哦,温昭。你来自哪里?”唐银朱只得又问。 “我来自……我是来寻银朱的。”男子本有些茫然,思索片刻又道。 众人皆面面相觑,此人穿着不凡,眉目话语之间却尽显稚气,心下都道:怕不是傻子吧? “额……”唐银朱自然瞧出了旁人的审视与打量,假装咳了一声后,便说此人她会处置,请杨滔先去看看伤亡情况,稍后她过来。 众人退去,屋内只有她和男子两人了。 男子直勾勾盯着她,饶是唐银朱一向不拘小节,此时也有些赧然。 “温昭,你寻我作什么?”唐银朱虽不觉此人是异族,但还是有必要细问一下来路。 “我就是来寻银朱的。”确认男子只会这一句,不禁扶额。 “现在你寻见了,然后要如何?你家在何处?”只得换个角度问。 “我要同银朱在一起。”男子认真答。 “同我在一起作什么?你不回家吗?”唐银朱愈发感觉,此人要显现出一些缠人的功夫了。 “只要跟银朱在一起就好了。”她算是发现了,对于他不愿或不会回答的问题,他只会重复他想说的。 正在唐银朱思索要如何处置这人时,却见门骤然被推开。 “我是预备敲门的,手刚搭上,门就开了。”门外的少年面目严肃。唐银朱一时不知,这少年和这男子,谁更像是开玩笑。 好在细看之下,她认出少年是作战时助她一臂之力的人。 “你是何人?”唐银朱开口问,细细端详,她确实不认得此人。她在军中多年,身手不错的男子她应当都识得才是。 “我是艾山。”少年简单道,说着踏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