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一切都静音了。 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失聪就是世界静止了,地球停转了。 她感受到一种滚烫的目光——她心一紧,睁开眼。 火车开动了。 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生看着沈如夏,愣愣地杵在那。夜晚火车上的灯照下来,男生背着光,头发变成了金棕色。沈如夏其实不是很能看得清他的脸。但是她太熟悉他了,她醉甜的青春,她青涩的初恋,她的欢笑,她的泪水,她的辗转反侧,她的彻夜难眠。她甚至能从他呼吸喘气的声音认出他来。 她也愣住了,几秒的静寂变成了永恒。 但是他们后来发生的一切让这段初恋从甜蜜或苦涩变得微妙起来。对于沈如夏,这个提分手之后没有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就把他全渠道拉黑的一方,这次重逢从理应满含泪水地对对方说好久不见,或者至少情感复杂地“却道天凉好个秋”,变成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也太要命了吧,这怎么办啊,怎么这辈子还能见面啊?能不能现在下车啊,要不就装作自己在睁着眼睛睡觉?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脸涨得通红。虽然说火车停在他的城市的时候,她还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但怎么说他要真出现在她面前和她去当水手的几率一样小。这也太魔幻现实了吧。 诶,不会还在做梦吧? 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白色运动裤,外面还套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好像更壮了些,肩更宽了,似乎还长高了?留着干净的寸头,不像高中是油里油气的四六分长发。 他先从彼此相见的错愕与惊诧中走出来,他一边走进车厢坐在沈如夏对面一边打破了沉默:“好久不见啊。” 沈如夏想回应,显得自己没那么尴尬。但是她像是被捏住了喉咙,干涩得无法发出声。沈如夏就那么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像只呆住的浣熊。 他看着沈如夏愕然的样子又不说话,所以补了一句:“不会吧,我是季诗昀。” 沈如夏回过神:“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季诗昀看着沈如夏呆呆的还没睡醒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眼睛笑成月牙一样。 沈如夏缓了半天才清醒过来,看清季诗昀的样子。他似乎是长开了,晒黑了点,脸的棱角更分明了些。还是像以前那样鼻子高高,浓眉大眼的,和他每次晚自习从斜前排转过头笑着问她英语题时她看到的一样。 季诗昀还在那看着她笑。沈如夏被看得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装作看起书。书的一页还有刚刚睡觉的口水。 季诗昀笑着,看起了自己的手机。 沈如夏松了一口气,迅速打开和胡星星的微信聊天,非快打字: 我靠。 真要命了。 我在火车上。 季诗昀坐我对面。 胡星星秒回: ? 尊嘟假嘟? 我靠 他五六天前问我你分手的事 我没多说,就说你分手了 然后他问我你在哪 我说你在家,但过几天不在了 然后他问你要去哪 我说你去北京 但我没说你去干嘛 看到这里,沈如夏对着手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飞速打字: 你他妈的。 沈如夏心如死灰。胡星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两人相识于初中,相约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宜城一中。胡星星考上了文科实验班,沈如夏考上了理科实验班。两个班挨一块,她俩下课总是一起拉着手在走廊上说悄悄话。季诗昀是沈如夏同班同学,后来胡星星不仅见证了两人美好的感情,为沈如夏出谋划策,并在沈如夏分手时全力支持。 沈如夏关掉手机,合上书,咬牙切齿地看着季诗昀。 季诗昀见状也兴致勃勃地关掉手机,看着沈如夏,期待她要说什么。 沈如夏开门见山:“你要去哪。” 季诗昀:“我不告诉你。” 沈如夏翻了个白眼。 季诗昀问:“你去哪呀?” 沈如夏知道季诗昀明知故问:“北京。你不是知道吗?” 季诗昀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出现浅浅的梨涡,逗小孩一样:“这么巧啊,我也去北京。” 沈如夏恼羞成怒:“我去你的吧。” 季诗昀正色,好奇地问:“诶,对了,你去北京干嘛啊?” 沈如夏一笑,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