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避了,帮他盯着。 大夫早有准备,在药箱里拿出一个海碗,一盏灯烛,海碗倒满药酒,灯烛点上,双手在药酒里一浸,在火上一触,双掌燃烧起来,又被大夫利落的挥灭了手火。 大夫的手悬空在郑焞背部的上方,先提醒道:“公子,有些疼痛,请忍耐片刻。” 郑焞把脸捂着,只道:“快点。”他刚和姐姐话说起个开头,就被这种事情打断,他还嫌大夫啰嗦。 大夫下手,手法是很老练的,猛力揉搓,揉搓两三下,复又把双掌浸到药酒里,过火,再揉搓,动作迅捷,郑焞人是没有发出声响,背上的肌肤,伤处肉眼可见的有淤血涌上皮肤表层,变得鲜红,像刮痧过后的痕迹,在他完好的肌肤上,分外刺目。 郑焞捂着脸看不见表情,郑荧荧倒是心疼坏了。 很快就柔散开了,大夫收了东西,说这一片三四日能褪下去,若是难受了,不能抓挠,可以冰敷缓缓,又说再开一张活血化瘀的方子来,先下去了。 郑焞自己在穿衣裳,他是寻常,郑荧荧叹道:“怎么样,撞到南墙了吧。” 郑焞背着郑荧荧,幽暗的眼眸陷入静水深流中,道:“若是能依了我,挨多少打都可以,给我留条命就成。” 郑荧荧转到郑焞的面前去,看着他轻轻吐息,道:“真的那么喜欢吗?” 郑焞敛眉。 他七岁开始,和乐陵郡王放一块儿读书的,那些大学士,翰林来教导他们,反复的教导他们一件事:克制。他们一出生,就坐在终点上,郑家已经是赫赫扬扬,权贵外戚集一体,进无可进之家,天下的土地,财货,人口,没有几样是拿不到的,欲望无人可以节制,只能自己克制。 克制自己,奉行忠孝仁义,行事不越法度,合乎人情。 郑焞自省,他也做得很好的,现在只是希望谭慕妍有一个合适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又不过分,他是真的真的 ,非常喜欢她。不过他也有分寸,他的家人都陪伴他十几年了,他不能有了谭慕妍,倒把他的家人们推到一射之地。 他要表白对谭慕妍的心意,但是又不能一味儿轰轰烈烈的,失了克制,犯了忌讳,因此炽热之情稍熄,道:“本来也没有很喜欢,她离开京城我都知道的,只她走了以后,时间一久,我就空空落落的,一日比一日,越发想念她。我知道,若我不去找她,我和她,此生再没有相见之日,这样一想就遏制不住了,我去南边,七分心意,当然是看望先生,三分心思,我也想再看看她,我本来想,抽空去雅溪见她,结果缘分若此,她也随父在苏州城,偏又是遇到了,我们就又处了处,处得挺好的。后来是沈菁与她发生了口角,说我身染怪病,病重难医,要病死了,误会大发了。恰好当时,我离开苏州府了,她一时寻不到我,焦灼着一颗心走的,还不知道怎么样的伤心呢,我就是去解开这个误会,才去雅溪的,然后感情嘛,烈酒浇火,火苗一下子就窜上去了。她家挺好的,本分人家,耕读之家,她的摸样性情儿,我很喜欢,这就好了嘛!” 郑焞这样细细的把心路历程说一遍,就是指着郑荧荧转述给父母听的,他先软和语气,低头认错,道:“刚才在父母面前,是我话没有说好,我错了,我错啦。他们大概还没有气消,我若再去说,恐惹他们不快,你帮我去说说情,我一定好好谢你。” 有些事情,本来就不能双方对狙的,鲁阳公主和郑可贤面对郑焞的擅自主张,已经有情绪了,郑焞这自削了不知多少分的感情,他姐姐涉世不深,不入情场,糊弄一下就糊弄一下了,让姐姐转告父母,可以让父母耐心的听下去,大家有个台阶下,后面他再去说说。 “姐姐,好吗?”郑焞眨巴眨巴眼睛,忽闪忽闪的,道:“把这件事情托给你了,可以吗?拜托了!” 郑荧荧不是傻的,知道这就是郑焞教她的一套说辞,她可以办,也不能白效力,笑道:“你依我一件事,我就按着你的意思说。” 郑焞已经欢喜起来了,道:“不说一件,十件也答应你。” “十件嘛,我都觉得自己过分了,就一件。”郑荧荧以欣赏的姿态看着她弟弟,目光闪亮,道:“你打扮起来,让我画一张仕女图。” 郑焞紧闭了双目,垂死挣扎,道:“能换个别的不?” 郑荧荧固执,道:“就要这个。” 郑焞急着让父母点头的,道:“你下午就去帮我说情。” 郑荧荧点点他,应承道:“好!” 郑焞视死如归,也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