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快说说呗,到哪一步了?” “老陈你这几年在香港怎么样啊?有没有被资本主义腐蚀?” …… 任时也并没望向陈晨,反倒捣鼓起了手机,却一直很仔细地听着陈晨那边的动静。 陈晨一直没正面回答男生们关于顾衍桐的问题,只敷衍道:“就那样,我现在还愁毕业去哪。” 一个男生道:“去上海呗,嫂子留上海吧?还是嫂子要回长旰?” 这个男生就是一进门捞着陈晨喊嫂子的那个。 男生说到一半,忽然“哎哟”一声,诧异望向任时也:“也哥你踢我干嘛?” 任时也抬眼望过来。 男生在看到那个冰冷毫无情绪的眼神后,咽了口唾沫,“也哥你想踢就踢。”说着还配合地出溜下去半个身子,专门把脚伸到任时也脚边。 就在这时,陈晨开口道:“你们先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哎,这么快就走?还没聊呢。”男生们挽留。 陈晨已经起身,开始套外套:“下次吧,下次我请客。” 说完,陈晨就离开了。 任时也全程没跟男生说一句话,望着陈晨离开的背影,不爽地再次叼起吸管。 * 顾衍桐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 刚刚从餐厅大门走上车的几步路里,她感觉背上仿佛背着一座冰山。 也是这短短几秒钟,她觉得那声“对不起”她还是应当说。不是说给陈晨,而是说给自己。 顾衍桐。两年半了。 你怎么可以还是这么没长进? 顾衍桐没想到一回家,妈妈就来找她谈心。 顾衍桐跟妈妈说过自己在香港谈了一段恋爱,男生是高中同学,没再说别的。 妈妈对她说:“你爸爸觉得这个男生挺懂礼貌的,我们不反对你们交往。” 顾衍桐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爸爸直接来跟她说话是什么时候了。从很小的时候起,父女俩之间都是通过妈妈做传声筒。 爸爸顾威是高中化学老师,顾衍桐念高中的时候刚升上副校长,分管教学。顾衍桐记得,从小爸爸就是一个严肃寡言的人,她印象中跟爸爸最亲密的时候,是高中她住校,因为妈妈是数学老师周一都是早课,所以只能爸爸送她去一中。 下了公交车还有一段路,爸爸就买了辆自行车放在一中那边,每次从公交站到一中校门口的路,都会骑自行车载女儿去。 那也是顾衍桐跟爸爸靠得最近的时刻。 然而高中毕业后,她跟爸爸之间连这点短暂的相处机会都没有了。 顾衍桐道:“妈,我说过我们已经分手了。” 妈妈道:“我们知道异地不容易,桐桐,爸爸妈妈不干涉你的选择。爸爸妈妈只是想跟你说,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 顾衍桐已经二十了。她知道妈妈的言外之意。 平心而论,陈晨是个很好的男朋友。她也曾努力过,当一个像男生那么好的女朋友。只是这份努力好像没有起效。 这天晚饭餐桌上,不知怎的忽然聊起了顾衍桐的毕业去向。 顾衍桐说:“我可以直接找工作,我们专业直接找工作挺多的,而且我还考了会计证书,寒假的实习不难拿到offer。” 妈妈说:“可以读个研,我们同事女儿去英国了,读个一年就回来也挺好的。” 爸爸这时忽然放下筷子,也没看向顾衍桐,右手抱拳撑在桌上:“不能考研吗?” 这句话就像一个锤摆,砸在了餐桌上,氛围忽然变得压抑。顾衍桐熟悉的压抑。 妈妈跟顾衍桐说过,爸爸不喜欢她跑去实习,说她才大三,应该专注学业。 顾衍桐还想起,高考升学宴上,爸爸以前的下属端着酒过来她身边,笑着道:“怎么才考个S大?怎么不上T大啊?看来考上一中也没用嘛,听说还是实验班的?哎,女孩儿就是没后劲。” 所以她知道,爸爸叫她考研的意思,是在国内考一个比S大更好学校的研究生,弥补高考的遗憾。 这顿晚饭吃完,顾衍桐第二天就回了上海,继续在D司的实习,也开始同步申请保研项目和准备GMAT考试。 工作、国内读研、出国,她似乎已经来到了人生的三条分叉路口,每一天都忙碌不已,却也迷茫不已。 后来顾衍桐回首那段岁月,才发现人生可以有选择的时光,其实就那么短暂。迷茫不是青春的通病,迷茫就是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