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姜玉还不认识边则,那时的她还和母亲林玥住在不足八十平米的屋子里,即将升入高三。 林玥是初中语文老师,认识的人里有教过高三的老师,她特意咨询了对方然后买了数本练习册,还没开学,姜玉已经过上了刷题的日子。 她每天早上八点起床,十分钟吃完早餐,然后开始背书背单词,接着做卷子,中午吃了午饭后睡半个小时的午觉,起来后继续做题,直到下午吃完饭终于可以休息。 林玥允许她玩一会儿的手机,但睡前一定要看名著类的书籍,因为这是扩充课外知识的有效途径。 明明是暑假,姜玉却过得有时候比在学校还忙,但她不敢提出异议,因为林玥的心情最近一直不太好。 先是被学生家长举报,然后被骗二十万,家里的气压低得姜玉连进自己的房间关门的时候都轻手轻脚的,生怕会触到母亲那根敏感的弦。 在没发生这些事以前,林玥还没对姜玉管的这么严厉,她还承诺在这个最后可以放松的暑假带她出去玩一趟。 姜玉期待了很久。 但是家里没钱了。 事情的伊始是上个学期末,林玥被自己带的初一班级的一名学生家长举报,说她故意布置过量作业和体罚学生,导致孩子因为压力过大患上了抑郁症,对方家长还出具了医院诊断书。 这个帽子扣下来可不得了,教育局立马派人来调查。 林玥从教二十多年,哪知道自己会被学生背刺一刀,她的教学风格是严厉了点,学生犯错也会动手,但分寸始终在那儿,教出来的班语文成绩都不差。尤其是初一年级的学生,他们更是需要打基础的时候,不严厉一些根本镇不住这些学生。 后来查监控又查到林玥在班上确实打过学生,班级里的学生反映林老师布置的作业量是几个学科中最多的,再加上说患有抑郁症的学生,这事不得不处理,林玥的职称被撤销,还差点被辞退。 这事深深伤了她的心,姜玉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母亲在她面前诉苦。 “现在的小孩太坏了,受不了压力委屈就陷害老师,我为学生好,他们嫌我太凶太严,居然能想出这种报复手段。”林玥说得心灰意冷,“出了这种事谁都不维护老师,你说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有意思吗?” 姜玉知道母亲有多尽责,在家经常改卷备课到凌晨,各种教研和会议不断,一有时间就梳理学科知识想着让学生更容易记下,但这种尽责在如今要减负的时代成了学生眼里的压迫,教师这一行业早就不再像从前,现在已经是老师不能得罪学生了。 姜玉小声问:“不能报警说那个学生诬陷吗?” 林玥摇头:“没用。” 那个学生患有抑郁症的时间确实是他上了初中之后,真正的原因却不是她,有其他老师偷听到几个学生私下的谈话。但是只要家长咬死说就是她,这个锅她还是得背。 姜玉给了母亲一个拥抱,“妈,没事,你要是不想干了就辞职。” 她其实希望母亲辞职,当老师其实很累,这些年林玥身上的病是越来越多了,乳腺结节也越变越大。 林玥长长叹了口气,没回这话。 姜玉以为母亲会慢慢看开,却不知林玥是越想越难受。 教师的工资和教龄及职称挂钩,林玥没有在外开补习班,家里的开支全靠她一个人的工资,如今降了薪,扣除五险一金每个月只有三千出头,各种各样的开支后根本存不了钱。 姜玉没发现母亲开始频繁看手机,直到一个星期的下午林玥差点晕倒,她才知道母亲被骗了二十万。 林玥在网上认识一个自称项目投资经理的人,对方一步一步地设下陷阱,林玥在头脑不清楚的情况下还是中招了。 姜玉赶紧报了警,警方查了ip,网络追踪发现骗子在缅甸,这钱极大可能是追不回来了。 “你是老师吧?天下哪有掉馅饼的事,怎么这种话都能相信?” 林玥从听到钱要不回来后近乎要晕厥,姜玉撑着妈妈的手臂,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母亲为什么会上当。她看着那名语气带有几分无语斥责的警察,第一次抬头用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对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把钱要回来吗,为什么要指责受害者?” 她看见那名警察用惊诧的目光看向自己。 再之后,姜玉能感受到母亲将心思都花了自己身上,她没有怨言地执行着林玥给她安排的学习计划,希望这能让母亲感到轻松一点。 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过了半个月左右,林玥开始频繁出门,说是和同事见面,姜玉自然乐意母亲多出门和朋友见面,她也跟着稍微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