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的是那个人,李神光神色中还有些迷茫。 李神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菩萨,”李烛说,“你活得太累了,该把身上的担子卸下来,没有人会怪你的。” 李烛面对李神光纯然的神色,偶尔还是会无地自容,在听知她极得天子意后,月夜听雨寒凉几乎是浸湿他的心,但更多的是,他在这起桩桩事件中看到了一个小姑娘螳臂挡车。 “我和你小昌姐姐,反倒是因祸得福了,”李烛安慰她说:“从前在鲁国宫哪里事事由你?现在这种生活反倒可以名正言顺偷赖也没有人逼你了,也不用面对守祖宗江山之苦任了,整日可以和自己的喜好为伍,也没有人会斥你玩物丧志,不堪为国君。” “菩萨,王考曾说过,你若想要一个人欢心,是轻而易举的,却只是要看你愿不愿意。天子风流,舅舅于你无大用处,你行事不用管舅舅,舅舅盼着你能平安喜乐。” 将少女亲自拱手送给天子是李烛身上最大的痛,对她他总有化不开的忧伤,尤其是摔断腿的时候,李烛在养伤的时候会在想深宫的少女会不会举步维艰,那一声声舅舅的呼唤,总会在午夜梦回展转难眠时化为心悸。 索性残了,也没有人会再惦记一个残疾了的国君,他对天子的威胁力最接降低了,他也不写诗了,也不作词了,成日就窝在保命候府里保命罢,人总有一死,李烛现在看得很开,他反倒希望少女能放下一些外在枷锁,去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和事。 那都是曾经鲁国宫的秘事了,年幼的李神宫被母带进鲁国宫,当时在任的国君,也是李烛的耶耶鲁宁公,曾见到李神光,稀罕得不得了,甚至落下真言,同宠妃说:或许现在菩萨年纪尚小,但待她长大后一定会超越你的。 要知道鲁宁公的宠妃也是当时显赫一方艳名远播极具美誉的一个女子,可见这句话含金量是很高的。 李神光一生生活优渥,几乎没病没灾,可以称得上一句顺风顺水了,这一世是一个极得宠爱的女子。 李神光眉松了松,她带着几分天真,露出甜甜笑容:“舅舅,一切都会否极泰来的。” 李神光说。 李烛也如实听。 他看着确也瞧不出彼此的气运,两个苦瓜囊子互看着对方,说着的都是彼此自认为的事,谁也没说出个好。 天子娶李夫人那日,以保命候府作娘家,由李夫人亲舅加之前夫将李夫人背送出门,那一日,整个新京万人空巷,街道两边挤满了前来观瞻送嫁的百姓。 人群中贺兰富修因在张达戏园的事被贺兰中发现,贺兰中嫌丢人,将贺兰富修从戏园抓回了家,贺兰富修好不容易从家中跑出,就正见李夫人的仪仗队从她面前过,她的眼睛变得更加酸涩,她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就像李夫人一样,看,她的舅舅一个亡国之君都因为她,得到天子宽怒,连带着候府都能在新京生根扎驻。而她贺兰富修呢?有什么不可以? 贺兰富修厌极了那个视她为异类的“家”,更厌透贺兰中要将她做人情送出去给人当外室,替他的儿子铺路。 都是要犯贱,为什么不做这天下最有权利的人的妾,犯贱和妾之间也是有高低区分的。 大概这一日真的是一个黄道吉日罢,天气出奇的好,碧空中高挂云层,隐隐如翱翔九天的凤凰,秋阳灿而生辉,美不胜收。 很多年以后,王涯仍记得迎亲仪仗的队伍很长很远,风很轻很淡。记得夹道百姓的欢雀和激动,也记得宝马香车上新娘的华美和清贵。 这一日,注定载入夏国史册。 李烛、小昌、王涯等人都将作为见证者。 出了保命候府,过了街,到达午门的时候,浩浩荡荡的队伍连绵仍旧连绵数不清尾影,让人一眼望不到头。 李神光盛装打扮,像是装在一樽塑好的模具里一样,她执着由自己亲自绣好的团扇一本正经站在宝马香车上,经过了最热闹的街道,随着离皇宫越来越近,在团扇背后李神光的眸偶尔会好奇的转动,她的心脏跳得也越来越看,一股陌生的情绪包裹住她,难言的,隐秘的。 由宫人指示,李神光感觉自己被一双特别宽厚的大掌所扰住,她好奇的侧眸,天子英俊不凡的面容显现,李神光感觉自己变成小蚊子一样,说话声音小小的,就连脸涂了很多层胭脂,现在肯定也烧成一个苹果吧。 虽执着团扇,看不清前路,但她知道,她身边的是天子,她的夫君。莫是有过一阵儿,李神光脑子晕晕乎乎的,就听到姬炀低语了什么,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什么,李神光还未听清,人就被天子坚实有力的臂膀给抱了起来。 这,这不合规矩。 然而,想规劝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