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瞧我,要紧事都忘了,姑娘既已醒了,赶紧把药喝了吧。”说着,对着碗沿吹了吹,晾凉了递给池旖旖。 池旖旖接过药碗,一边小口喝着,一边想着,这事换半个月前,她怎会想到郑妈妈会对自己如此无微不至地照顾呢?更不会想到偌大一池府,就只剩她俩相依为命了。 药苦心更苦。池旖旖放下药碗,正色道:“郑妈妈,咱们把宅子卖了吧。” 郑妈妈一听,面上立即浮现了一层惊诧:“姑娘,这可使不得啊!这宅子可是老爷的心血啊!” “可我守不住啊。”池旖旖沮丧道,“如今这宅子都毁了一半了,修建须得不少费用,我哪有这些钱?”爷爷的书房里倒有一匣金子,可来路不明她怎么敢动。“不如将这宅子卖了,再买个小院子,我俩凑合着住。” 郑妈妈闻言,想了想问道:“姑娘不嫁人了?” 对女子而言,嫁人才是最终出路。池旖旖也想嫁,尤其是她现在这孤苦身世,更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她也恳请盛明夷找官媒替她说亲事了,可,八字还未有一撇呢,也不适合往外说。 “嫁还是要嫁的吧,只是现在城内这情况,即便要嫁人,那也是往后的事了。” “是了,是了。”郑妈妈点点头,脸上一片郁色,“那便随姑娘吧。” 池旖旖忙又补了句:“若郑妈妈有自己打算,也不妨告诉我。” 郑妈妈没多言,只回答“好的”,然后收拾了药罐和药碗出去了。 既动了卖宅子的心思,池旖旖便坐不住了,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找牙人看宅子,然而问了好些人,跑了好几家也没遇上合适的牙人,不是家里遭了变故无心做买卖,要不就是干脆人都没了。 池旖旖坐在路边叹了口气,想着眼下城内一团糟,谁还有心思买宅子啊,原先城内的几家大户人家,如今也因战乱钱粮亏损,卖宅子的事,想来只能稍缓缓了。 想到这,池旖旖便原路折返,回家去了。回去的路上看见路边竟然出了摊贩,于是又逛了一会,买了一小袋果脯,这东西如今可是很金贵的,花了她不少钱,但酸酸甜甜的果脯入口,着实让心情好了许多。 就这么吃吃逛逛回了家,可刚到路口,就见人群呜呜泱泱往她家方向跑去,池旖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前面有人大喊“起火啦!起火啦!”,她也顾不上看热闹,收起果脯就往前奔去,拐进巷子,就见浓烟滚滚,橘红色的火舌舔得天都暗了几分,而起火的,正是她家。 池旖旖简直两眼一黑,当场愣在原地,脑子里发懵似的一片空白,竟也也不知是该哭该笑,只觉得自己倒霉,怎么什么坏事都粘着自己呢。随后又颓然地想着,干脆就烧吧,烧个干干净净,她也别卖宅子了,从此就浪迹天涯算了,流浪到哪算哪…… 可还没沮丧多久,她又突地想起郑妈妈,想着郑妈妈还在房子里呢!于是啥也不顾地拨开凑热闹的人群就要往里冲,还没冲两步,就被人拦腰抱住,将她整个人往后拖。池旖旖挣脱不开,两只脚拼命在空中乱蹬,两只手掰着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别拦着我!郑妈妈还在里面呢!” “荆玉已经带人去救火了,你进去有什么用?!再添一条人命吗?!” “不行!你放开我!我要去救郑妈妈出来,我就剩她一个亲人了!” 说话间,已泪如雨下,眼前的一切都似被泪水打湿模糊一片。池旖旖哭着哭着便泄了力气,弓着腰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爹娘的牌位还在里面呢,我得进去把牌位带出来……” “放心吧,牌位烧不着。” 一只手绕过来,用袖口替她擦着眼泪,腰上原本箍着她的劲也松了几分。 “偏房起火,还好发现得早,应该没烧到灵堂。” 偏房? 池旖旖又反应过来,哭得更大声了:“郑妈妈就住在偏房里啊!”一边哭还一边去拍盛明夷揽着她的手,“你放开,我要去找郑妈妈!呜呜呜呜!” 盛明夷被她哭得头都大了,干脆拿手捂住她的嘴,又怕她被闷死,捂了一会又放开,心里只想着这只小鹌鹑也太难哄了。 好在荆玉很快带人出来,身后士兵架着的,正是郑妈妈。 “郑妈妈!”池旖旖见郑妈妈出来,赶紧挣脱了盛明夷冲了过去,盛明夷低头看着自己陡然空了手,不知为何心中空了一瞬。 “郑妈妈,你怎么样啊?可吓死我了!” “还好还好,幸好将军带人及时救火。”郑妈妈咳了两声,在池旖旖的搀扶下坐到了路边,“我在厨房呢,原本没烧着,但是我怕烧到灵堂,又折了回去。倒也没什么事,就是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