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赵翙跟在他后面骂:“你这混小子,进姑娘下榻养病的地方前没有一点规矩,就跟没有爹娘教过似的野蛮。” 听到这句,高梓明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风婧姝却立刻捕捉到不对,一个眼刀飞向赵翙,颇不客气回护:“有人出生在王宫高门,有人长大在乡野江湖,投胎投得好自然懂礼,投胎是一门大学问,或许公子翙能教教我们吗?” 鸾铃见气氛不对,提起食盒往外走:“你们聊,老婆子在你们总是放不开,聊得不尽兴。” 等鸾铃出门,风婧姝才淡淡地对赵翙说:“公子翙要是再敢说梓明没有爹娘教过,我会下死手揍你。” “他没说错,我本来也没有爹娘教过。”高梓明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不说这个了,婧姝阿姊,小秦叔和仙儿阿姊让我把这把剑给你。他们说的什么话我也听不懂,所以没记住,但反正是物归原主。” 风婧姝小心翼翼打开布包,她其实知道这高轼承诺的那把由古越九歌剑重新锻造而成的新剑,属于她的剑。 秦干将下了功夫,长度比市面上能买到的剑略短些,对于女子更为趁手,剑鞘由暗色兽皮制成,上面用刻刀雕出细碎的镂空,银白剑身若隐若现,细碎光华,流转眼中,剑柄与剑鞘同为暗色,顶端镶嵌一块带点紫色的春彩古玉,水头不足却肉质细腻油润非常。 布包里还有一根竹简,上面写着“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她抽剑出鞘,龙泉铮鸣,上端剑铭位置古越国文字“九歌”早已不见,剩下的是秦干将为她谱的剑铭“信昭”。 这是高轼对她没能说出口的最后期望。 纵使礼崩乐坏瓦釜雷鸣,纵使达成目的需要做放下廉耻尊严和善良,也不要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不要忘了心底的赤子。 风婧姝收剑入鞘,顺手揉揉高梓明炸毛的后脑勺,乐呵笑着:“谢啦小子,以后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不一定能帮你解决问题,但你也不会变成没人教的野孩子。” 赵翙好奇插嘴:“涓埃门和摇光六公子的行事风格并不是这样的,郡主此刻真让翙刮目相看了。” “想知道为什么?”风婧姝挑眉,在得到肯定答案后继续道,“他爹就是这么对我的。” “高梓明,你爹高轼是个英雄,所有反抗天枢,反抗萧盛的人都会记住他的。当然,他行事鲁莽,意气用事,不用我的计策谋略,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我知道他爱你,爱你娘,关心我,关心身边朋友。”风婧姝坐在凳子上仰头看高梓明,一板一眼向他解释,“所以,我会替他帮你摆平一些困难,替他爱你,你小秦叔仙儿阿姊也都会替他爱你,替他教你如何做个称职的非攻门少门主。” 于公,高轼布衣之徒,也能设取予然诺,纵使失败,依然给六国遗民心中埋下了反抗的种子。 于私,他在婧姝最无助的时候扮演了最接近慈父的角色,纵使离开多年,还能凭借一把剑给她些许微末的暖。 她突然想知道当年高轼第一眼见自己的时候,心绪是不是和现在自己见高梓明有类似的地方,想知道刘誉是不是也给过高轼善意的帮扶。他将承接自刘誉的善意传递给婧姝,婧姝又把这份暖还给他儿子。 但纷杂思绪不过汇成了一句调侃,除此之外,再无话可说。 “高梓明,等你长大,我带你喝彤云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