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也行。”高轼伸手在婧姝头上按了一下，没心没肺地笑。 “我跟你去闯宫，只不过要从长计议。”婧姝沉默片刻才说。 “当然，我在城郊有一群朋友，合力建了个据点，还有位非攻门的首领在此暂住考察，要招揽我们入非攻门呢！”高轼呲牙笑，“我猜小姝你在咸阳也没地方住，去城墙下流民堆里讨生活也行，但疲惫且危险，还是不要这样做了。” 起初她不知道这份邀约意味着什么，后面被引荐了开阳世子澹、非攻门主狄秋白、开阳头牌舞女莫仙儿、会打铁的琴师秦干将、机关术集大成者沈老怪，婧姝彻底与高轼的朋友们打成一片。 莫仙儿拉婧姝到自己的厢房下榻，把她因奔波有些枯黄的头发用最便宜的茶油打顺了，编粗长的三股辫，最后用绣紫色小花的发带系好，在头顶用顶端雕蝴蝶的木簪别住。 “我们会保护你，你不需要女扮男装了，小姑娘就要漂漂亮亮的。” 狄秋白从碎木头堆里抬首，耳边夹着笔刀，手中抛光的动作没有停：“正好，二位姑娘打扮好了不给别人看多可惜，帮我去集市上卖卖新做的农具吧。” 最新款式的犁带着桐油气息，铁锄头的刃没有开，钝却依然泛着冷光，风婧姝其实并不知道这些是做什么的，在来到咸阳城之前，她是个不折不扣的世家贵女，虽然以前也在摇光宫中受人欺辱，可习惯的仍是贵族生活。 狄秋白见小姑娘对着磨出来的圆轮发呆，没有催促，反而笑笑：“圆轮是很美的，对吧？圆轮滚滚，可至四方。” 婧姝点头：“我其实从不知道农具有诸多讲究，不知道圆轮为什么美，不知道平为等高，更不知道怎么能同天下义。家中兄长教我，任何人行任何事首先是为己方挣得利，利在则行成，故法度该让人知恶行受罚，善行受赏，世人求赏避罚趋利避害，则法度可欣。人与人心中欲求各不相同，所以同天下义本不可能，要逐个击破，因人而异。” “狄门主您不是这样做的，为什么非攻门内还是法度俨然呢？” “因为有其他重要的东西在支撑。” “利义之间，舍生取义？”婧姝拿起犁端详着随口问。 狄秋白哈哈大笑起来，院子里非攻门人也跟着大笑：“不是的，我们不是青衿门那些古板的书呆子。利也很重要，吃不饱饭的黔首只靠大义活不下去的。天下黔首皆得利，举贤兼爱，则非攻门成。——得了，婧姝姑娘，去不去市场帮我卖？” 风婧姝没立刻回答他，把东西往背篓里一件件放着，等到背篓冒个尖快盖不上盖的时候才说道：“我虽永远不可能成为非攻门人，却永远是非攻门人的朋友。” “当然，姑娘自便。”南宫澹也在非攻门人中，他穿着和黔首一样的短褐，这对王室子弟来说是莫大的侮辱，可他的神色恬静，自得其乐，“如果一门学说，需要逼迫所有人认同，那这门学说本不该存在。” 婧姝俯身一礼，背上背篓往市场走去。刘誉用风刀雪剑一样的言语给她的人生烙印下冷静的底色，而非攻门人用春风化雨的言行给她的心头留下一簇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