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京南道四岭三州气候温暖潮湿,其中以凉州最为富庶繁华。 今日的凉州依旧艳阳高照,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空气中送来一丝火焰的烧焦气味,众人四散奔逃,惊慌都写在脸上。 起火的是凉州军衙,火势很大,短短一炷香功夫,火舌已舔舐到正堂。 一刻钟后,整个军衙只余断垣残壁。 “刺史大人,秦军长他...不幸遇难了。” 一个青年红着眼眶,身后人抬着一个不大的担架,上面的人已然烧成了焦炭。 凉州刺史章宣舟一时差些站立不稳,掩面背过身。 “立即组织人手进去救人,务必查清火源。” “是!” 比起凉州,今日的云京却灰蒙一片。 厚云积压穹顶,秋风中裹挟来潮湿的雨气。 果不其然,从午后开始,天空淅淅沥沥落雨了。 南巡的日子很快便敲定了,各部忙得脚不沾地。 萧暮是随驾官员之一,和禁军大统领冷凌云一起负责船队的布防。 然而就在这最忙的时候,大家只见空安在兵部,萧暮这个正主是半根头发丝儿都没见着。 此时,京郊须长县。 须长渡口没几个人,烟雨朣朦中,隐隐可见一个身穿蓑衣的男子卧坐码头,手里提着一尾吊杆。 水清如碧玉,被丝丝落雨惊开满圈涟漪。 静谧之中,隐约可闻船夫懒躺闲聊,一句搭着一句,惬意而悠然。 “落雨下饵,鱼儿均惊跑了,公子怕是要空手而归。” 不远处细密的芦苇中传来人声,一叶孤舟缓缓驶出。 蓑衣下的人眯眼,那低矮的船篷子里,坐着一个女子。 青白绸裳,粉面黛眉,若跌落凡尘的谪仙。 待船靠岸,女子低头出来,撑开一柄油纸伞,提裙上岸。 孤舟悠悠又荡离渡口,水面的波纹缓缓归于平静。 “明明是姑娘的船惊走了在下的鱼,却要推衍到无辜的雨水身上。”蓑衣下慢吞吞开口,声线磁而沉,透着一股懒劲儿。 女子闻言瞧了眼那光溜溜的鱼钩。 “下钩却不挂饵,公子好雅兴,选在码头钓空气。” “错了。是钓美人。” “哦?” 雨势渐大,蓑衣人懒懒抬头,一张本该在兵部忙碌的俊脸露了出来,对女子咧嘴一笑。 “这不是钓上来了?公主殿下。” 姬素月神色淡淡,撑着伞垂眸“嗯”了一声,“萧将军真会开玩笑。” 萧暮起身,拍了拍坐麻的大腿,簌簌抖落一层飞溅的雨滴。 姬素月不留痕迹往旁边挪了两步,避免衣裳被此人甩毛一样的动作弄湿。 收了渔具,萧暮拎起空空如也的鱼篓,全丢回到了远处坐着的船夫老头儿手里。 “哎你这小伙子,我都说了这下雨天的钓不上鱼来,你非不信,看看,果真是空篓子吧?” “既然没钓上来,那不成您老人家把讹我的一两银子还来?”萧暮笑眯眯道。 白胡子老头儿眉毛一束,一手攥紧自己的裤兜儿,一手指着萧暮的鼻子破口大骂,“嘿你这泼皮,要不是你死缠烂打要赁我的渔具,我还不乐意赁呢!你自己一屁股坐了几个时辰没钓上来鱼,就翻脸跟我要钱来了?” “那怎么办,我身上就那一两银子,全给您掳去了,晚上我喝西北风?” “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赶紧的,把我的蓑衣脱下还给我!你这小子壮得跟一头牛一样,把我的蓑衣穿坏了我就跟你拼命!” “雨这么大,我淋了雨得了风寒,您老出钱给我治?” 萧暮为难扭着眉毛,死活就是不脱蓑衣。 白胡子老头儿一看萧暮耍无赖,起身拎起船桨就往萧暮屁股上招呼,都顾不上那泼水似的雨滴。 萧暮挨了几下,疼得嘴角一抽,“我说你这糟老头儿,真不客气啊?” “对付无赖,你周爷爷我从来不客气!” 老头儿胡子乱颤,对着萧暮又扇又捅,差点把萧暮撅到河里去。 “停停停!别特么打了!”萧暮叫了几声,捂着屁股开口,“啧!要不这样,我那一两银子就当是买你这身蓑衣了,如何。” “我可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