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酒吧外。
殷苓靠在小巷的墙壁上，等着月全食的发生，顺便把要交待给阮若菱的事情都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
这两个月，为了不被时子清找到，她换了手机号码，甚至连杨奶奶的微信试探也不敢回。
可真到了离开这里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想给这一年多以来，认识的人道个别。
她先给阮爸妈打了电话，问了他们的身体好不好，说自己过几天就回去看他们。
当然，到时候回去的，就是真正的阮若菱了。
她给杨奶奶打电话，说自己在外地找到了工作，准备定居，以后就不回来了。
她又给周小瑶回了条微信。
“我原谅你了，以后的日子好好过吧。”
周小瑶回老家了，拿着杨奶奶给的一笔钱，脚踏实地，做起了本地农产品的直播生意。
前阵子，发来微信向她道歉，说后悔自己鬼迷心窍，不该肖想不是自己的东西，还因此损失了跟她的友谊。
不管怎样，从今以后，那个齐刘海、黑框眼镜的姑娘，是真的跟她再无交集了。
她考虑了一会儿，还是给时子清拨了一个电话。
“喂？”
时隔两月，再听见他熟悉的声音，殷苓有些感慨。
作为老板，他还是很好的。
“是我。”
“若菱？！你终于肯联系我了……我知道徐姨找你的事情了，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你听我解释，好吗？”
殷苓叹了口气。
“不用了，打电话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要走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是我想的那样吗？”
“对。”
“一定要走？”
“嗯。”
听筒里只剩下细微的电流声。
殷苓都以为对方挂断了，他终于又开了口。
“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我叫殷苓。”
“殷苓……你已经知道了我在背后做的事情，是吗？”
“嗯，那天他来酒店找我时，你醒了，都听到了对吧？”
“对。”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想着怎么拆散我们。”
“不是。”
时子清顿了一下，突然笑了。
反正她都要走了，为何不干脆坦白到底呢？
“我有这想法，比那天早多了。从第一次听奶奶说你见义勇为，就对你产生了好奇。后来，知道你一个人去传销组织潜伏，又把它一网打尽，对你是既好奇又佩服。”
“再后来，一起参加慈善晚会，你出手维护我，我事后回想，应该就是从那时开始心动了……那天拍到的翡翠项链，也本来准备订婚那天送给你的。”
“你来当我的助理，陪我一起工作，见客户，是我这二十几年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那天，你跳到我的马上，帮我制服烈马，我当时想的是，你怎么还没跟那个男朋友分手啊？”
“奶奶差点出事的那天晚上，还好有你在……那时候，我就动了要把你抢过来的心思，我不想再等了。”
“只是我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我被下了药，看到你来了，我真的想将错就错，就这么跟你在一起！”
他叹了口气。
“谁知道，你还能打晕我，用针灸帮我呢？”
“后来，亲耳听到他那么质疑你，轻轻松松就提了分手，我又生气，又窃喜。所以我决定了，得让你们彻底不可能复合。”
“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做了不光彩的事，我很抱歉。对不起。”
殷苓默默听完，也叹了一口气。
“我原谅你了。不是你，也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让我和他分道扬镳。根本问题，出在我们两人身上。”
时子清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当初在酒吧，我追出去了，是我救了你，或者说，你来之后第一个遇见的是我，我们会不会就在一起了？”
殷苓认真地考虑了一下。
“理论上说，非常可能。不过，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呢。好了，到时间了，保重。”
她挂了电话。
抬头看看，月全食已经开始了。
本来想给许昱说句再见的，可惜，从上次转账之后，连他的经纪人都拉黑了她。
算了。
今天下午，她已经把这两个月以来拍的照片打印成册子，包装好，以粉丝名义，寄到了许昱的工作室。
曾经说过要一起去的地方，她一个人去过了，也就不算留下遗憾了。
这时，巷子口突然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有几个男人走进来了。
他们看见里面居然有个姑娘，惊了一下，其中一个吹起了口哨。
但是，再看清对方是谁时，双方的脸上都有点尴尬。
殷苓也认出来了，这就是她一开始穿来的时候，碰到和打跑的那几个流氓。
还真巧啊，也算是有缘分，两次都能撞她枪口上。
她本想动手的，可惜，巷子里越来越暗。
马上就要完全月全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