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让我查查,我记得好像断货了呢,补货得下个月中旬。”丁科长接到信号,假装翻看手中的账本,“还真是,对不住,换个款吧。” “那这个呢?”清澄又指着一款浅茶色的面料问道。 “这个我不太建议下个月穿,它料子偏薄,咱们上海滩下个月开始下春雨了,会冷。新郎官别冻感冒了,万一影响大礼怎么办。”丁科长陪着笑脸说道。 高峻霄正欲反驳,清澄提前发问:“你们有没有绛紫或银褐(烟紫)色的西装料子?” “宝贝,这两个颜色会不会太艳了,我又不是电影明星去参加颁奖典礼,别太招摇。”高峻霄轻扯清澄的袖子,对她的跳跃思维低声抗议。 “哥,你是订婚,新郎官不招摇谁招摇,艳点怎么了,而且你这几个月坐办公室,捂的比我都白了,绝对能衬紫色。”徐锡无视高峻霄刀人的眼神,伸手同他比皮肤的色号。 “我的订婚礼服是暖杏色,偏橘,平庸的颜色衬不出,你好歹是学画的,色感应该比我好啊,对不对?”清澄搭上他的肩膀施加压力。 高峻霄坐在两人中间,被左一句右一句夹击,很快就妥协:“老板,有紫色的面料吗?” “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在咱们业内紫色系是最难染的色系,成品率只有十分之一,平时就得候着,要不先预定,等出料了,我马上派人动工。”丁科长按着商人的套路说话。 “不好意思,我们再商量一下啊,您先去忙吧。”清澄挥手让丁科长先走。 等贵宾室只剩下他们三人,清澄小声问徐锡还有没有别家店,货比三家啊。 提起这个,徐锡都不用上刑,立刻把结拜大哥卖了。两人看了一天啦,前几家,哥不是嫌弃别人贵,就是嫌弃做工差,他觉得就穿一次,不用太贵,但也不能太次,怕丢清澄的脸,综合下来这家最实惠。 嘻嘻,清澄暗喜,自己未婚夫搞归搞,骨子里还挺勤俭持家的,那必须好好奖励一下。 “你也说了就一次,亲戚朋友们千里迢迢齐聚上海不容易,美好的回忆是能用钱计量的吗,我就是少吃两口饭,也得给你打扮好。”清澄拉着高峻霄的手劝道,“而且我们又不是负担不起,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买,都不算过。” 随即,清澄又盯着两位男士追问,刚才看到哪家有现成的紫色面料,最好是丝绒的,最衬她家阿霄尊贵的气质,让别人瞧瞧什么叫儒将,羡慕死旁人。 结果,还真有一家有,徐锡本想做开幕式的礼服,随口多问了一句。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啊。”清澄兴致勃勃的拉着高峻霄离开,先前真诚的赞赏,把男人夸的飘飘然。高峻霄在媳妇面前完全没了脾气,全由着她做主。 离店时,丁科长高兴的念叨着欢迎再次光临,清澄也向他颔首示意,后面丁科长自会主持一科的撤退事宜,她不用太担心,人家的经验可比自己老道多了。 外面的天色已暗,雨暂时停了,叮叮车从眼前开过,带起一阵冷风吹在脸上,清澄下意识的抓紧高峻霄的手,仿佛外面有无数巨兽盯着他们。 她冒着暴露的风险,用真实身份和丁科长唱双簧,除了帮丁科长解围,其实还带着几分私心,明天章天河一到南京,不出意外,最先卖的就是组织的领导和产业。 礼服拿不到事小,万一特务在查抄文件时,发现有高峻霄的订货记录,像他这种有疑似党前科的人,就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徐桥那个小人指不定就等着他犯错,要他命呢。 “花花,今天的旗袍有些短,你不冷吗?”高峻霄的发问把清澄炸的措手不及,衣服确实不是她的,短了几寸都能注意到,他眼睛带尺子啊。 晚风吹得清澄鼻尖发痒,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回高峻霄,忽然高峻霄一把揽住清澄在她耳边说道:“每次下雨湿了都得找人借衣服,上次借吴太太的,这次又借谁的呀,瞧瞧脸都冻红了,你以后可以在我这备套衣服,免得仓促。” 没想到他会主动给自己找借口,青色的霓虹灯光将两人罩在一起,似乎罩着一层薄薄的玻璃纸,高峻霄的侧脸随着灯光若隐若现,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纵使疲惫不堪,清澄的大脑依旧飞速运转。 他故意提醒,又自言自语的找借口,找的还是办义学时这么久远的事。好像也不太在意自己的突然出现,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抵住未婚夫的胸膛,清澄心情复杂,再欣慰,也只能假装听不懂,被滔天巨浪摧残了一整日的神经,在他怀里慢慢放松。可不管高峻霄猜到了多少,想不想插手,她都不能让高峻霄被怀疑! 这时白色的时髦轿车从弄堂里开出来,徐锡摇下车窗打趣道:“Hellow!需不要小弟直接送二位入洞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