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一点用僵硬的身躯挪到密室墙边的宁月,将耳朵紧紧贴在石墙上。 音钟震透石壁的音声让她对现在的事态听了个分明。 似乎与这密室一墙之隔,就是大比的场地,比起其他沉闷模糊的人声,最为清晰可辨的还是严岛主、阿什娜还有南疆那小姑娘,约摸着就在墙外十几尺的位置。 阿什娜在威胁所有侠士参加大比。 而她所说的需要以一敌百之人……不会是廿七吧? 宁月拧紧眉头,刹那就联想到那日阿什娜临走之前对她说的话。 “你的这护卫我要定了,若是他愿意跟我走……” 愿意?合着这就是阿什娜让廿七愿意的方法? 通过把她绑起来,来要挟廿七,再以百位侠士的命铺路,逼他当个恶人? 宁月知道阿什娜恶劣,却不知道原来再没有碰见谢昀前,阿什娜竟是如此把人命当儿戏。 前世她认识阿什娜的契机,是街市上,卖阿什娜和江湖第一剑客谢昀的话本正销路火热。她都看了,说的都是关于一个正意气风发的少年正道魁首和一个偷偷溜到中原的魔教妖女,不对路的两人却接连陷入江湖各类谜团,从相遇到相知,他们联手勘破江湖阴私和解开江湖悬案的故事。 其患难与共,同心协契,不是假话。 宁月废了那么多心力,找到谢昀,就是不愿让谣言、让嫉妒、让旧情影响自己内心的选择。直到她亲眼见了,谢昀心中对阿什娜的确有不同之处,而阿什娜也确实对谢昀一片赤诚。 所以,她才会选择成全。 可……选择成全,是出于认可,而不是出于良善。 宁月抬起眼,温柔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她素来不喜欢被人当枪使。 宁月的手自腰间取下一串铜板,吊于指尖轻晃。 一声长,一声短的重复细碎的铃声散开。 这是离开神庙后,宁月向玉贞那儿学来的一种隐秘报信的手段。 她与廿七鸢歌分别定好了,危急、平安、等待三种不同的铃音。 这一长一短,便是——“平安”。 她知道这声音很小,很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 但她也知道。 ——廿七,他不是常人。 - 圆形平台上。 廿七的如晦同样映照在在场侠客的眼中。 不得不迎战的侠士们彼此交换了一个苦笑的眼神。 果然,不是随便什么人会被岛主无缘无故这般针对。 可硬撑不出招,不仅自己会死,还会危及深爱之人。 但是出招,就算能够狠心不顾先前被救的恩义,这百人里又有几个能打得过如晦的剑的主人呢…… 看,这江湖之上,人命还是如草芥。 到头来,不过是神仙打架,殃及池鱼罢了。 “庆汝,他们怎么还不动手?”阿什娜可太想看到下一刻的结果了。 正催动母蛊的庆汝暗自翻了个白眼,这百人千机蛊,新种不久,碰上的还是各有本事的江湖人士,心智自是比一般人更难操控。 沉默得只剩呼吸的塔楼之中,廿七的耳尖似被什么微声勾住,轻轻拧动。 但便就是这样一下,廿七整日整夜狂跳不止的心像是被一股清风抚住,落回了原位。 他再抬眸,那第一层忽然也没有那么高,那么远了。 如晦被廿七拿在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却是收势,作揖。 “晚辈斗胆,请诸位不吝赐教。” 廿七清朗的声音以内力发出,不通过音钟,也层层回荡在所有人心中。 “庆汝,怎么回事,他没中蛊?” 庆汝闭着眼,让母蛊感应。“中了……但是,子蛊好似不能完全控制住他。” 果然是她看上的人。 本来以蛊术操纵就不是她心中的上上策,她要的是他自愿地握上沾血的剑。只不过没想到,这谢昀杀人前改怪讲究的。 “呵,都这个份上了,你们中原人还要搞先礼后兵这一套?” 看淡许多江湖人情的严鼓却不这么想,他直起身,撑着围栏往下望去。 “他……是在替那些人提供一个开脱的借口。” 兵器相交的声音终是响起。 七人的擂台,在操控之下,一但动了战意,便是天女散花一般的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