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猰貐,先带神女下去休息吧。” 宁月走了一步,手上脚上的镣铐发出零落声响,便不再走了。对上猰貐的目光,宁月把两手之间的铁链绷直,无辜地眨了眨眼。 “……”猰貐还是对神使选了这女子当神女很是不满。 但在殿前,他也只能一剑将宁月手上脚上的锁链斩断。 宁月转了转手腕,转身对神使大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神使大人,我有个小小请求,之前囚室照顾我的那哑奴,用着挺合心意,不知之后可否让她来殿中继续伺候。” “你倒是已经有了神女的架势了。”神使摆了摆手,“不过一个哑奴,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来。” “多谢神使大人。” 偏殿离神使的正殿不不远,提早收拾过的床榻温软舒适。 囚室的那几夜仿若一场梦。 见宁月很快适应,猰貐转身就走。 就听见那女人毫不见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猰貐,我一天没吃。一会让那哑奴多带些饭菜来。” “噢,我也几日不曾洗浴了,浑身不适宜,你再帮我弄点洗澡水来吧。” 猰貐竭力克制自己想要拔剑的手 这个女人真是会蹬鼻子上脸。 要说猰貐是一等神侍呢,活是做得又好又快。 宁月在偏殿的窗前才数完一队羽卫换哨的功夫,上好的榆木缠枝纹浴桶就被送到了她房里,跟着就是迅速盛好的温度适宜的浴汤,甚至还颇为讲究地撒了些海棠花瓣。一看就是从哪个黄衣神侍那里调来的。 还有带着饭菜一同过来的哑奴,或许知道以后的新主子就是宁月了,她一听见水声,便勤快地要伺候宁月沐浴。 宁月只让她在外面候着,她哪有那些讲究,一个澡而已。 不出片刻,宁月便结束了沐浴。 换上了神庙为她准备好的与猰貐同色的月白色神侍服,一出来就看到哑奴提前为她布好在桌上的饭菜,都是这几日她摸索出来知道宁月爱吃的。 宁月坐了过去,也拉着哑奴坐下。 “吃了吗?一块吃吧。” 先前在囚室里,羽卫在外看着,她不便与她多有交流。 如今彻底做实了神女的名头,在她之上,只有神使,这还不舒舒服服,放开手脚。 可哑奴似是被糟践惯了,哪里习惯这等待遇呢。 这屁股还没沾上位子就好像被针刺了一样弹了起来,深深地跪伏下去。 “怎么了,先前不是还与我聊得好好的?”宁月夹起菜看闻了闻,也不急着去扶那好像因她的身份,而诚惶诚恐起来的姑娘。 哑奴抬起头,用手势比出话语。 【您是神女,一句话便能定我生死,不敢冒犯。】 “真不敢冒犯?”宁月把菜递到哑奴唇边。 “那你把这个吃了。” 哑奴本就蜡黄黯淡的皮肤微微沁出虚汗,她比宁月更加瘦弱,瑟瑟发抖的模样,让宁月不得不反思到底是谁做错了事情。 “在囚室,是否我忘了与你说?我来寨子前——曾是个医师?” 宁月把手里的筷子放回到桌面,嗓音听不出多大的怒气,却像一把利刃一下撕开了所有的粉饰。 “这鼠药下得不少,很想我死?” “……” 或是宁月这一下把事情挑得太明,又或者这哑奴在赌什么。 凝滞的空气忽而流动了起来。只见哑奴缓缓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她不再像一只惊惧不安的家畜,装作弱小恐慌之态,而是直起腰,忽然像是换了一副傲骨,挺拔得让宁月不再俯视。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只是要你救我们。】 宁月看着女子翻飞的手势,笑着反问。 “救?我死了如何救?” 【我带了解药。】哑奴从贴身的衣袖里拿出一个药包证明她所言非虚。 【只要你愿意救我们出去,我会把解药给你。】 “救谁呢?” 【神庙里那些被略卖来,困在这里的女子。】 宁月挑了挑眉。“你倒是看得起我。” “你就不怕我振臂一呼,让羽卫冲来将你拿下。” 【我赌你不会。】 【你和神庙的那些人不一样,你还把卑贱之命看作人。】 哑奴“说”到这里,“看”向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