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受我家二公子之命,来传信。” 说完拿出封信来,双手奉给甄宓,“人人都说甄夫人温顺寡言,是个好揉捏的角色,今日见并非如此,可见人设这种东西并不能信。” “何为人设?” “呃,就是把人归为某一类的意思,比如众人眼中,有些人是英明的,有些人是愚蠢的,有些人是多疑的,有些人是实诚的,英明、愚蠢、多疑、实诚,就是人设。” “古怪词汇,那你们二公子是什么人设?” 司马懿左手搭着右胳膊,右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子说:“腹黑霸总。” 前头有几个婆子托着盘金器往这来了,甄宓问司马懿:“你不怕被人看见?” “在下投了拜帖而来,是袁将军的座上宾,有何可怕?倒是少夫人,不宜与陌生男人交谈这么久,会惹来闲言碎语,令世子不快的。” 甄宓眼皮盖住半颗眼珠,俾睨着说:“替别的男子送情信,担心陌生女子是否惹丈夫不快,司马公子大老远跑来就为这些事?可真够闲的,恕不奉陪了。” 等走了好远,听到司马懿在背后喊:“你怎么就肯定那是封情信?” 春日赏花宴第一日,来了百余名贵客,开席前围聚在后院赏花,后院是将军府最为宽阔雅致之处,有假山鱼池,琅嬛水榭,簇簇花团下铺着鹅卵石小路,每几步就有凉亭石凳可供休息,凉亭中配有茶水小食,笔墨纸砚,小憩时可挥洒笔墨作诗写词。 刘暖安排的人此时正在凉亭中写诗。 家有不孝男, 割卵谄媚颜。 无须亦无义, 名叫做宋典。 为祸皇宫中, 造孽百姓间。 幸得袁将军, 挥刀将其斩。 这首勉为其难押了韵的诗词因赞美了主人家袁绍,大受好评,各处的人潮全涌到凉亭里,其中就有幻儿。 她冲到写诗的人面前,用头顶向那人的胸口,嘴里喊着:“一派胡言,要搁在二十年前,我父亲定会把你全家问斩,诛灭三族。” 在场人这才知道幻儿是宋典的女儿。 “一个太监,怎么有的女儿?” “她亲爹死了,娘改嫁给了太监。” “看这幅模样,也算是养熟了,与宋典有些感情,可却为何给杀父仇人当儿媳?” 写诗的人被幻儿揪住,还要拿话激她:“你来将军府是为报仇吗?是不是想趁袁将军不注意给他个冷刀子,或是在酒菜里下毒,好狠的小妇人。” 幻儿被扣了帽子,却不以为辩解是首先要做的,她还为诗中的侮辱性语言恼怒着,尖尖的十指在诗人脖子上挠出几道血印。 “我父亲从前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哪个不来巴结他?如今败了,死了,膝下又没儿子,你们便以为可以随意谩骂□□,告诉你们,我是我父亲的女儿,哪怕吊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堵你们这些妄言的嘴。” 幻儿妆发大乱,红着眼瞪着四周的人,须臾,袁绍来了,众人便说此女心怀歹意,意欲行刺将军,更有人说她的计划不止如此,最终目的是要把袁家灭门。 “将军,家里不能养祸害,还是杀了的好。” “是啊,将军,她接近世子就没安好心。” “竟然还生了袁家的孩子,等孩子长大后,此女若教她憎恨自己的父亲,憎恨自己的祖父,就是家门大不幸,悔之晚矣。” 袁绍从前便知道幻儿的身世,并不以为意,此时想显示胸怀大度,迟迟不下决断,刘暖见状,上前一步,面朝众人说:“将军不似盛年时爱杀戮,他如今念佛行善,不愿意动辄提刀弄枪的了。” 袁绍闻言立起眉毛,瞪圆眼睛,手臂上汗毛直立,竟然有人以为他是拔了毛的老虎!他偏要杀,还要杀的果决残忍,好叫这些达官贵人们知道,即便败给了曹操,他也还是烽火硝烟中不改色,杀人放火谈笑间的狠角色。 “宋典埋于何处?”他问。 有人回答:“当年宋典被将军斩首,尸体不知踪影,首级悬于长安城门。” 袁绍作思索状,片刻后说:“父女同心,叫人感动,本将军乐意叫他们团圆,就把此女斩作两截,首级送去长安,吊挂在城门。” 幻儿的情绪还没来及从悲痛转到恐惧上来,只觉得脖子一凉,眼前景物天旋地转,仿佛在地上滚了几圈,脸和嘴都沾了泥土,停止滚动后,看见另外半截身子在一米开外,项上珍珠项链碎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