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贪恋权利,只有我负人,没有人负我,所以,我们即便相爱,也只能有这样的结局。” 远处响起气势如虹的人声和马蹄声,转眼便拥到了太极殿,“甄夫人、陛下。”大魏的权臣司马懿带着太子曹睿在太极殿外长跪不起,人海发出阵阵不断的哀嚎声。 十六年前。 无极县境内,上蔡令甄逸突发心疾而亡,举家哀恸,小妾常氏慨叹自己时运不济,预感要失去当下平安富贵的日子,搂着女儿甄宓嚎啕大哭,“儿啊,你爹一死,大夫人是绝对容不下咱们娘俩的,他日赶出门去,娘身无二两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真不晓得要如何糊口?这般想想,还不如随你爹死了算了。” 甄宓翘起脚为母亲抹去眼泪,说:“娘在这里哭,有何用处呢?”常氏低头看了看闺女,六岁大的孩子,几天前还天真烂漫,写字时总坐着两颗鸡蛋,坚信能孵出小鸡来,不知怎地,一下就变了个样,持重老成,一万个心眼子,有时还要教育当母亲的如何做人做事。 “人死不能复生,眼泪最是无用的东西,不如想想法子,三千世界,总不会没有出路。”常氏朝甄宓一个劲地点头,眼泪转瞬风干在眼角,“宓儿说的对,为娘要想办法,找出路。” 常氏认真地净手洗脸,对镜坐下,镜中是个二十多岁的美人,明眸皓齿,艳若桃花,黑发瀑布似的垂放于胸前,她打开脂粉盒和首饰盒,将樱花磨成的胭脂点于两腮,指头托着石黛轻扫娥眉,再把头发盘起,插满珠翠步摇。 甄宓摇摇头,把金钗从常氏脑袋上摘下来,“娘,爹爹刚死,你打扮成如此模样,有些不妥。”常氏从女儿手里拿过金钗重新插好,“这就是为娘想的出路,今个来甄家吊唁的有许多达官贵人,若有人对我青眼相看,咱们娘俩就不惧被长孙氏赶走后风餐露宿了。” “娘,这话错了,爹爹尸骨未寒,能在丧礼上勾搭你的人,会是什么品性?怕只是把您当成个玩意儿,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等烦了腻了,又是要被扫地出门,岂能托付终身?再者,即便对方一时情迷,娶了您,您的名声会好吗?容易叫人看轻,内宅院里受人欺辱,娘这个年龄,这个样貌,等等又何妨?” 常氏听完,心中有羞愧,也有怀疑,她托起甄宓粉嫩的小脸袋,敲敲圆鼓鼓的鼻子,说:“我的好宓儿,你怎么突然就长大了?竟像个活了六七十年的长者,满肚子的主意,依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甄宓替常氏卸去发钗,洗掉脂粉,娘俩换上粗白布做的丧服,“娘,咱们先去人多的地方哭一哭,要哭的好了,长孙氏畏着人言,兴许一时半会不会赶我们走。” 娘俩掩面垂泣到了棺屋,甄逸的尸首摆在屋子正中,白布覆盖全身,甄宓扯了扯常氏的袖子,常氏立马提高声音,双臂展开朝停尸床扑去,头磕在床角,顿时额面鲜血直流,“老爷!我怎能独活!你带了我去吧!” 常氏越哭越投入,以手锤胸,以头顿地,两次爬到甄逸僵硬冰冷的身体上,要求也把她抬走埋了,来烧纸吊唁的人看了,无一不动容落泪,甄逸两位兄长也赞常氏贞洁烈女,打算给她立牌坊。 长孙氏恨的几乎把牙齿咬碎,明明是她死了丈夫,所有人却都去劝常氏节哀,她低声骂道:“现眼包!一个院子同住六七年,我倒不知道你演的一出好戏,眼泪淌的跟黄河似的,真有种的话,就说到做到,跟老爷一块去死。”常氏抽抽搭搭,大呼一句:“夫人,那我就随老爷去了!”头又一次撞向停尸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