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她当然能做到。 从前每周的周一一上午,修女会带着她去教养所看望索尼娅。 在教养所里,她也是被这样告知的:她能和索尼娅坐在一张椅子上,但必须分隔开,她坐在这一头,索尼娅坐另一头。 一旦两人触碰彼此,身旁的人就会立刻采取行动。 只有一种情况下,安娜斯塔西娅能将索尼娅触碰,可一旦它发生,对她来说是幸福的,对索尼娅而言,则是全然的痛苦。 “索尼娅有一双很巧很巧的手,能把树枝编成神的冠冕,缀满花朵的叶片,万物在她的手里,都和活了一样!” 花环不允许被带离教养所,不仅是花环,安娜斯塔西娅无法从教养所里拿走任何一样东西。 三岁的她对此多有不满,几次想要打破它,都没能成功。 人们当她是孩子听不懂话,但过了两周,才允许她再次踏入教养所。 那日,安娜斯塔西娅才理解为什么教养所有这样的规矩。 久违的见面,索尼娅似乎要忘记她,但过了一会儿又认出了她,随即在花丛与绿地中拾捡,在针叶树的枝条上,用藤曼编织上几色郁金香的花瓣。 做好后,她要将这冠冕给安娜斯塔西娅戴上。 见到索尼娅的异动,看管教养所的人立刻做出反应。 看守所的女性们被称作“教师”,她们身着白衣,先是用轻柔的语气对索尼娅说话,让她先把花环放在椅子上。 “直接递送给安娜对你的健康不好。”教师说。 索尼娅的神情带上了祈求。 在索尼娅的情况下,和他人同时握住一件东西,是违反规定的,若当时在场的是芭拉修道长或埃尔修女,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然而郝思嘉修女是第二次陪安娜斯塔西娅来教养所,在女孩依恋母亲的目光中,年轻的教师也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 “好吧,索尼娅,”教师说,“把花环递给你的女儿。不要碰到她,绝对。” 就像是交接一份宝物,安娜斯塔西娅从索尼娅的手中拿过了花环,索尼娅拉着那一边,她拉着这一边。 或许是因为很不愉快,索尼娅没有立刻松手。 晨露湿气浸泡后的瓣片在指间移动,安娜斯塔西娅觉得这样也好,哪怕无法得到母亲的拥抱,她们的距离也在缩短。 直到一个眨眼,刺痛袭击了她的手心。她以为是握久了的错觉,但索尼娅骤然发出一声刺耳惊叫。 ——柔软的冠冕断裂了,柔软的它也割破了安娜斯塔西娅柔软的手心。 叶片、花朵与纸条都成了银色,和刀刃一般的色彩。 索尼娅尖叫,是因她看到一滴红珠划过安娜斯塔西娅的手掌,沿着瓣叶掉在冰冷的灰色椅子上。 流得更多的,却是她自己。 为了保护安娜斯塔西娅,索尼娅用力地握住刀刃,将它抱在自己怀里,要将所有的伤害都留在她身边一样。 更远处的教师们早已驾轻就熟,瞬间冲了过来,从腰包里拿出药剂。 安娜斯塔西娅下意识扑上前:“不要!” 她要和索尼娅说话,将索尼娅安抚,索尼娅一定可以自己平静下来。 震惊之余,郝思嘉修女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带离椅子。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安娜斯塔西娅呢喃着,眼泪掉了下来。 索尼娅已睡了过去,倒在教师的怀里,平静如同婴孩。 上一刻的余音在安娜斯塔西娅的耳中打转、脑中盘旋,她看向自己的手。 在她的掌心里,只余下了一小截细木。她把粗糙的枝条握在手里,红汁将它染红,修女要将它拿走给她包扎,安娜斯塔西娅换了一只手将它攥住。 回来后,她把它埋进了她房间窗口正对的土地里。 当时安娜斯塔西娅年纪尚小,其实细节已记不太清,都是后来听修女们谈论的,她真正记得的只有三幕。 第一幕是索尼娅的尖叫; 第二幕是自己埋下了那木枝; 第三幕是她此生唯一一次拥抱索尼娅的感觉。 “只有在索尼娅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可以触碰她,就像这样,”安娜趴在床边,伸长了手,“——” 连续四日,她都来到这房间,和男孩说话。至于说了什么,安娜斯塔西娅说完就忘。 教养所那边,对索尼娅的惩罚大概结束了,安娜斯塔西娅在清晨去到那间地下室,里面空空荡荡,她的心冰冰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