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回到3月1日。或是像平行世界那样,只是她的意识原封不动地被复制粘贴到了另一个3月1日的自己身上。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佐证这番猜想,可十六夜就是这么认为的——说真的,只要是陷于时间循环之中,拥有这种想法也不稀奇吧? 可她好像猜错了。鲜明的伤口在冲击着她的认知。 世界也许是彻底重启了,可她没有。世界重启了第三次,而她还是二周目的她。 准确地说。从初次的3月1日开始,“十六夜”就不曾发生过变化。 所以,她的认知的确出错了。这场时间循环应当是一个滚轮,周长为十六天。十六夜是困在里头的仓鼠。 轱辘轱辘、轱辘轱辘、轱辘轱辘。 奋力跑完一圈。倘若没能顺利脱身,她也只能继续奔跑其中,带着已然流逝的她的时间,重新进入崭新的3月1日。 偶尔十六夜也会冒出不思议的想法,譬如像是,会不会世界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循环之中,才不止自己一个。 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说真的,自己又不是多么特别的人,时间循环这么特别的事怎么可能独独落在她的身上。 可仔细想想——甚至都不必细想,只要粗略一瞥,就会发现,所有人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有她发生了改变。 最极端的想法是,倘若一直无法脱离循环,而她的时间依旧线性前进,那么在数百次甚至数千次的循环之后,睁开双眼抵达3月1日的十六夜,就将是垂垂老矣的十六夜了。 ……真可怕。 这绝对是比血浆横飞的美式商业电影更恐怖的存在,哪怕只是幻想一下,她也觉得难以接受。 烦死了。真的太烦了! 十六夜在长椅上抻着身子,惬意般舒展开的四肢经络并不能给她带来自在感。 “为什么……” 她喃喃着。这是她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是她? 如果不是她就好了。 如果是别人就好了。 如果没有这些破事就好了。 如果…… 长椅忽得下沉了半厘米,被压出“吱呀”的刺耳声响。 在饱受了暴击倍率百分百的精神伤害之后,十六夜着实是提不起劲来,只迟疑着慢吞吞向身旁挪去视线。 要是不刻意去看,倒也无所谓,可她偏偏投去了目光。哪怕是粗略地瞥见了那头醒目的红发,造成的精神打击也绝不比先前意识到的悲惨现实更轻。 简直如同连滚带爬,她匆忙端正坐姿。这仓促的动作实在太急,倏地扰乱了心跳不说,好容易隐匿起来的伤痛又狡诈地探出触角,疼得十六夜只能在心里呲牙咧嘴。 真是羞于启齿。她之前完全是瘫在长椅上的,懒散到近乎不雅了。 但松冈凛似乎没有看到她刚才的闲散模样。或是看到了,只是不说什么罢了。 就这么坐在长椅的两端,气氛有种莫名诡异的沉闷。十六夜实在觉得尴尬,僵硬地笑了两声,主动挑起了话题。 “前辈比赛赢了吗……哦不对,我忘记了。前辈今晚不打算比赛。” 她夸张地耸起肩膀,摸了摸后脑勺,道歉听起来也像是有趣的玩笑。 “抱歉抱歉!” “没事。”他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你们的部长赢下了二百米蝶泳。” “意料之中。美代她很厉害哟!” 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说着这话的十六夜,下巴都快骄傲地扬到天上去了。松冈凛也笑了起来,却带着一点点不自然的既视感。 “说起来……我小时候也很喜欢爬树。”话题转得相当生硬,“像游泳一样,要手脚并用,全身上下都必须使劲。可以想象成是……竖直方向的游泳吧。虽然很辛苦,总是容易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但只要爬到顶上,就能看到整个小镇的模样了,还能看到从远海开回来的渔船。” 依着他的形容,十六夜想象了一下:“是呢。爬树真的很像游泳。” “对吧?但我妹妹就不喜欢爬树。说是不喜欢,其实就是不敢,可她还是要倔强地为自己辩解,说真的,爬树这么野蛮的游戏,会让她更像男孩子。” “前辈的妹妹很男孩子气吗?” “完全不。她只是有个很像男孩子的名字罢了。”说着说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要我说,只要是有趣的事情,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就算是老鼠人,也可以自在地去做。” “……老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