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列什基伽勒照着他们的要求起了誓:“无论你们的要求是什么,只要是在我的冥界范围内的,我都不会加以推辞,这是我永恒的誓言,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更改。”
“那么,请将挂在冥钩之上的那少女给我们吧。”
泥偶们终于说出了他们的来意,而埃列什基伽勒的脸上则一瞬间血色尽失,她平时的面色就很苍白,现在就更显得面如死灰。
“……那是你们的女主人的遗体。”
她感到头昏脑涨,但仍然试图让对方主动改变心意。
“无论那是我们的王(lugal),还是我们的主(Nin),都请将那钩子上的少女给我们作为您回报给主神恩基的报偿,不要忘了您的誓言。”
埃列什基伽勒既没有办法拒绝给予报偿,也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誓言。
“那么你们就拿去吧,”她说到,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她的嘴中说出了什么话。
如果一个神破除了冥界的规则,那么神圣的规则就不能第二次在对方的身上起作用,尤其穹身上还有冥府之主的位格,只不过如今她已经死亡,这位格才没有起作用。
没关系。
埃列什基伽勒安慰自己。
她已经死了,即便是能够打破规则离开这冥界,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威胁——怎么会有神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规矩呢?怎么会有神受偏爱至此呢?
她总不可能是故意在这里丧命的,有谁会愿意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的事情付出性命的代价,将自己的生命交付在其他神手中?神和神之间哪有这样的信任?
她正这样想着,却看见那两个恩基创造的泥偶走到了一旁的冥钩所在之处,将他们的女主人放了下来,他们一个将生命之草放在她身上,那株植物很快消融进她的身体里,然后另一个将生命之水撒在她身上,那水很快便被吸收殆尽,少女重新焕发生机,她睁开了眼睛然后坐起来。
“早安,阿拉里,”她说道。
埃列什基伽勒退了一步,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穹对她的称呼——“阿拉里”是冥界的代称,正如“库尔”是冥界的代称一样,穹以冥界本身而非冥界之主的名字称呼她。
“如今这里应当属于我了吧,既然我已经死而复生,你们再审判多少次也没有办法在我身上起作用,”她转过头,对着不知何时围过来的阿努纳审判神说道。
事实确实如此。
她已经夺取了冥界的王权,阿努纳已经下达了对她这一行为的惩罚,而她也接受了,因此现在的她算不上是反叛之神,如今阿努纳已经失了先机,再也奈何不了她。
“是的,”审判之神的首席伊斯塔安①对着她说道。
“您既然打破了我们的审判,位格自然在我们之上,在您复活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理所应当在法则的面前奉您为主受您统领。”
往前数亿亿万年,没有出现过这种事,往后数亿亿万年,也不会再次发生这种事,穹的作为打破了所有冥神根深蒂固的思想,他们都敬服她。
穹笑了笑:“那么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要作为所有冥神之首下达我的第一个旨意。”
“我要创造一个规律,我的父神南纳和我的哥哥乌图会在每一天从天空中降落的时候来到冥界,然后在他们应当从东方升起之时离开这里,当他们在冥界时,他们会延续他们在神界的职位——乌图会是天界与冥界共同的审判官,地位在你们之上,而首席伊斯塔安会成为他的副手,我的父神南纳在天空中是王,在冥界也会是王,他的意愿不容违背。”
“我是‘东方升起’宁安娜,在天界和冥界居于首位,作为晨星,我会是第一个从冥界升起的星体——现在将我带到冥界的还给我吧,涅蒂曾向我承诺在我离开之时我带来的全部会归还于我,那时他并非我的臣属,仍然这样向我保证,现在他总不至于又换了一套说辞。”
她走出了七重门,现在她失去的所有一切都回到了她自己身上,而那闪耀的晨星确实从东方升起来了。
埃列什基伽勒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光明升起的晨星,许久也不曾移开视线,即使对方的身影早已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这时候,她在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