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基来得正是时候。
于是穹对他说:“没有任何人惹我生气,只不过我有东西想要得到——但那不是我说想要就可以送到我手中的事物。”
恩基笑了笑,他了解穹的作风,因此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又要为她心之所向做出一些震惊诸神的大动作了。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谁又能将你阻止?”他笑道:“谁能够贬低你?谁能够将你再往上提升?在激烈的战斗之中,你能说出振奋人心的话语,你能降下吉祥的预兆,在喧嚣的战争之中,即便你不是那不祥之鸟阿拉布,你仍然可以说出不详的话语并使之成为现实。”
“那不能被摧毁的,你有能力摧毁,那不能被创造的,你有能力创造,当你拍响悲鸣之鼓,欢乐的提吉鼓便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你从不厌倦仰慕者对你的注视,你的特权数不胜数——少女赞娜尔,深井之上的绳索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将永远对那失败的象征一无所知。”
“因为那不是仅靠权势和暴力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此我需要你的帮助,”穹坐下来,附身凑近水中的淡水之神。
“我有话要对你讲,我需要你倾耳听我诉说,但在那之前你得先起誓你会帮助我,然后我再跟你说我需要你做什么。”
多么专横的姑娘。
恩基心里想到,但他嘴上说:“你既然这样说了,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瞧瞧你自己,亲爱的,”恩基又接着续道。
“谁见过你这样的美丽不为之沉沦,除你之外,还有谁能拥有如你这般光辉的金发?那金色是由明星的辉光浸染而来的天地万物之灵光,你的双眼是天空和瀛海精粹的蓝,无论是鸟儿还是游鱼见了都会想要在里面留下行踪,放眼全世界,哪里有比你更美的存在?”
“赞娜尔呀,你正是那自诞生时便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至美之灵,谁见了你能不心生欢喜?在你面前,谁能够说出违背你意愿的话语?我向你起誓我会遵从你对我说的,你想要我如何为你服务,请你对我说吧。”
“在我夺取大天之时乌图为了帮助我,失去了一半的权能,”穹说。
“在那之前他一直高悬于天空,从未下降,他是审判之神,但那审判权能只能在太阳普照之境使用,因为我的愿望他不得不每一天都花费一半的时间在冥河之外,还有我父南纳也是一样。”
“我的哥哥为我所做的牺牲我一定会回以报偿,他所失去的我会在其他方面补回来,我要他,还有我父南纳成为天空与冥府共同之王,因为他们是因着我的原因为新秩序的诞生付出了牺牲,我必须为他们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以及我自己,在天地之外我还要成为冥界的主宰,但现在我甚至没有办法在进入冥界之后顺利归还——如今我首先要改变的正是这一点,冥界的权威不能加于我身上,为此我必须付出死的代价,我会在冥界死亡。”
“付出死的代价”,听起来似乎很恐怖,但死亡本身对穹来说是有益的。
众神没有死亡的概念,虽说一旦下到冥界就等同于在地面上死亡,但也不过是换了个环境继续生活下去罢了,无非是生活环境差了一点。
如果穹想要成为最高等的死亡之神,她就要比所有冥神更能理解死亡这个概念,没有什么能比亲身体验一次更好的学习方法了,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能够顺利复活。
穹又说道:“我需要你在我获得死亡的概念之后派遣使者去冥界和那里的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交易,用生命之水将我复活。”
恩基沉默了,他看着穹那他无论如何都分辨不出内心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的眼睛。
倒不是说不愿意,他是为了她话语中透露出来的那一份疯狂而感到诧异——她凭什么那么肯定他一定会帮助她呢?虽然她让他立下了誓言,但如果当真不想履行承诺,有千万种空子可以钻,他还是计谋之神,平日里深谙此道,这一点只要是个神就都知道,穹也是在明知如此的前提下说出这番话的,这可不是什么能够随意决定的事情,她必然是在深思熟虑之后仍然选择将自己全部的未来尽数托付在了他的手中。
“我亲爱的贪痴无底的女神啊,”恩基叹道。
“你谋求伟大的天,也谋求伟大的地,你渴求的都是危险的、不应该被谋求的权威,但你所希冀的必然会成为现实,而我会帮助你,正如我向你承诺的那样。”
天在暗下来,很快就会是夜晚了。
夜晚是休息的时候,但对于穹来说,她的计划正应该从夜晚开始——从暮星从天空降落时开始。
因为穹还有下一步关键的事情要做,她和恩基很快就分开了,有着浅淡水色长发的神明重新化作游鱼隐匿在湖水之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回到了他在阿布祖的居所。
而穹要去尼普尔她的神殿,准备她要带往冥界的东西,还有她的侍神宁舒布尔,她需要这位神在她去往冥界之后作为她的使臣出使阿布祖,告知恩基到了应当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宁舒布尔是一位能力相当突出的神明,穹对他——或者说她有着非同一般的信任,即便自身并不在最高的神之列,她仍然受所有神敬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