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傅唇角轻抖,眼底带出几分慌乱,双手向前哆嗦伸出手,胆战心惊望向顾清月。
“皇上,老臣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即便是弓箭火石的买卖,老臣再三思索之后也推了。”
顾清月剜了杨太傅两眼,着实不想再和他多说。
她微掀起眼皮,看向陆怀瑾:“摄政王觉得呢?”
陆怀瑾居高临下,斜眼看向杨太傅,漠然嗤笑一声:“皇上,既然太傅都这样说,想必定然没有当真与吐谷浑人做买卖。”
杨太傅大喜,忙转过身,连连对陆怀瑾道谢:“多谢摄政王为老臣说句公道话。”
“不过……”
陆怀瑾忽然调转口风,声音也逐渐低沉下来:“不管怎么说,吐谷浑人找过杨太傅,太傅却对皇上三缄其口,一个字没有提起这也是事实。”
杨太傅脸上的喜色还没有停留多久,嘴角一抽一抽,笑容逐渐凝固。
陆怀瑾再度瞧向顾清月:“皇上,此时若是不能解决,只怕朝臣们日后对太傅会多有不服啊。”
杨太傅紧锁眉心,上下打量陆怀瑾,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顾清月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游走一圈:“摄政王说得有道理。”
“太傅。”顾清月看向杨太傅,幽幽道“既然如此,朕看不如太傅这段时间现在家中休息。等朕料理了这波吐谷浑人,还太傅一个清白。太傅再行回到朝中也不迟。”
杨太傅猛然别过头,瞪大双眼,直充充地看向顾清月。
见杨太傅不回话,顾清月接着道:“当然了,若是太傅不愿意暂时回去休息,非要留在朝中。他日如若那些吐谷浑人闹起来,将矛头直指太傅,那朕可就帮不了太傅了。”
话音才落,杨太傅长吁一口气,叩首行礼:“老臣愿意听从皇上安排。”
顾清月露出满意的笑容,对杨太傅挥挥手:“太傅先回去吧,等到这事有了结果,朕定然会第一时间迎你回朝。”
杨太傅单手扶在膝盖上,一点点站起身。
那张始终充满平静,带着几分算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苍老之色。
他压抑着情绪,对顾清月和陆怀瑾最后抱拳行礼,这才哆哆嗦嗦,缓步离开。
直到杨太傅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顾清月才将那竹简摊开。
竹简内空空荡荡,一个字也没有。
“皇上倒是比臣想得聪明。”陆怀瑾饶有兴致地看向顾清月,玩味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游走一圈。
顾清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心逐渐舒展:“摄政王特意拿来这么一个空竹简,不就是为了给太傅一些震慑,好让太傅自乱阵脚吗?”
陆怀瑾笑而不语。
“如今摄政王的目的倒是达到了,太傅也被朕禁足在府中。可是,这竹简空空荡荡,一个字也没有。不知摄政王打算如何拿着这空空荡荡的东西,将那些潜伏在京城的吐谷浑人找出来呢?”
“皇上,竹简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杨太傅暂时禁足在府中,无法干预朝政。如此一来,皇上才有足够的时间,处理董家和后宫的事情。”
顾清月心中霍然清晰。
原来陆怀瑾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压根就不是冲着调查吐谷浑人去的。
瞧杨太傅刚才的样子,只怕是心中也大致有了猜测,只是碍于自己的确与吐谷浑人私下有往来,所以才不敢反驳罢了。
高啊!
这一招着实是高!
虽然没有证据,不能扳倒杨太傅。
可能给自己一点时间,处理董家和后宫之事,也算有所收获。
思及此,顾清月再度看向陆怀瑾:“这样的招数怕不是摄政王能想出来的。”
陆怀瑾微顿。
“这一看就是张生的手笔,朕没说错吧?”
“难不成在皇上看来,臣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是。”
“为何?”
顾清月眨巴双眼,狡黠地盯着陆怀瑾,眼底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因为摄政王的脑子没有这么聪明啊。”
眼瞧着陆怀瑾瞳孔一点点放大,眼底逐渐出现了几分不可思议,顾清月心中有种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快感。
她心底自然清楚,想这样的手段,虽然一石二鸟,可终究有些不保险。
如若方才杨太傅执意要检查那竹简怎么办?
或者杨太傅的心理素质好那么一丢丢,抵死也不肯承认自己和吐谷浑人有过往来又怎么办?
陆怀瑾素来是个谨慎的人,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至于张生。
那本就是个浪荡形骸,做事不拘小节之人,倒是极其有可能想出这样的招数。
朝堂上,顾清月将杨太傅禁足在府中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
一时之间,但凡沾手过马场生意的文臣武将都人人自危,就差主动进宫承认错误了。
宫内,一场悄无声息的清洗运动,正在展开。
顾清月坐在贵妃榻上,右手托腮,左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面前的海棠花。
花骨朵粉粉嫩嫩,含苞欲放,瞧着极其可爱。
窗外一抹淡然的阳光洒进屋内,落在海棠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