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发丝瞬间散开,胡乱披在身体两侧,遮挡住他从脖子到胸口的素白肌肤。
他双手捂在身前,还拉扯着被子一角,声嘶力竭地哀嚎:“皇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臣妾?为什么?”
顾清月被他这泼妇模样惹得心中烦恼,拉扯他的手臂更是加重力道。
元贞许是被顾清月拉扯得有些痛,微抬起头,皱着眉心,猛然向后甩手。
他力道太大,倒是瞬间甩开顾清月的手,可也因为如此,将顾清月的身子向后推开几分。
顾清月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一个不注意,竟然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右手碰到一侧桌上茶具。
茶杯反倒在地,瞬间碎成几片。
顾清月的手掌按在碎片上,顿时滋出血来。
鲜血顺着顾清月的掌纹四散而开,将整个秀气的掌心都变成了一片血红色。
皇上受伤!
这件事情瞬间从皇上的‘家务事’上升成了国家大事。
禁卫军们不敢再耽搁,冲上前,一边一个,将元贞从地上拖拽起来,把他的双臂拧在身后,拖拽着拉出顾清月寝殿。
同时已经有人去请了太医来。
不多一时,和太医一起来的居然还有陆怀瑾。
太医给顾清月包扎了伤口,叮嘱她这段时间不能见水,又嘱咐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这才带着慧儿一同去拿药。
寝殿内,只剩下陆怀瑾带着几个禁卫军,还有跪在殿中瑟瑟发抖的元贞。
顾清月的手包得和粽子没有什么两样,吃力地抬起胳膊,小心将手掌放在膝盖上。
她紧锁黛眉,怒色瞧向元贞:“是谁让你大半夜睡到朕榻上来?朕前几日是不是同你说过,没有朕的命令不许随意进出朕的寝殿?”
元贞颤抖着仰起头,紧抿嘴唇,小心翼翼看向顾清月,声音低沉:“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是仰慕……”
啪--
元贞话都没有说完,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巴掌。
他捂着脸,满面错愕,别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怀瑾。
后者居高临下,神色冷漠,幽幽道:“伤了皇上还敢多嘴,该打。”
元贞捂脸凝视陆怀瑾看了好一会儿,才咬牙低下头,鼻尖翕动几下,看上去无比委屈。
他肩膀耸动好几下,倒吸凉气:“摄政王说得对,臣妾伤了皇上的确该打。可这究竟也是皇上的家务事,臣妾毕竟是皇上的后妃,摄政王如此跋扈,居然敢对臣妾动手,又是什么道理?”
陆怀瑾勾动唇角,露出不屑的笑容:“皇上受了伤,你这等行为便等同于行刺。本王为何不能打你?”
元贞嘴角一抽一抽,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半晌,他才勉强恢复镇定:“敢问摄政王,这宫中禁卫军可是归你辖制?”
陆怀瑾语塞。
元贞见状,更是兴致勃勃:“若是臣妾没有记错,这宫中禁卫军该是仆怀恩仆将军辖制。既然如此,那便是定论行刺之罪,也该是仆将军来。摄政王越俎代庖算是怎么回事?”
陆怀瑾面色冷漠,眉心紧锁,直勾勾盯着元贞。
不得不说,元贞的确说到了关键之处。
便是陆怀瑾也无力反驳。
见他不说话,元贞楚楚可怜地望向顾清月:“皇上,摄政王如此跋扈,实在居心叵测。臣妾有罪不愿辩驳,可摄政王如此僭越行为,等同谋逆,臣妾替皇上不安。”
言毕,元贞重重叩首在地,许久没有起身。
陆怀瑾神色难看,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攒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
元贞这指控固然有夸大的嫌疑,可若是深究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元贞不可怕。
他背后的人,才让陆怀瑾有几分忌讳。
寝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摄政王为何这么晚了还在宫中?”半晌,顾清月缓缓开口。
元贞闻言,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抬首瞧向陆怀瑾,嘴角轻扬,志得意满之色溢于言表。
陆怀瑾剜了元贞两眼,转身对顾清月抱拳行礼:“夜色已深,臣带着禁卫军盘查宫中各处。”
“朕问的是,摄政王为何这么晚了,还在宫中。”
这次不等陆怀瑾回话,元贞率先挑拨:“摄政王顾左右而言他,莫不是留在宫中的目的不能告诉皇上?”
他捂住嘴,忽然露出一副慌乱之色,瞪大双眼,惊讶看向陆怀瑾:“难不成摄政王是在宫中密谋什么?害怕被皇上知道所以不能实话实说吗?”
“你……”
陆怀瑾刚要斥责元贞,顾清月猛然站起身。
她双手搭在身前,面色坚毅,一步一步走上前,最后在陆怀瑾和元贞中间站定。
顾清月挑起眉角,打量二人两眼,视线落在陆怀瑾身上:“摄政王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陆怀瑾与顾清月对视一眼。
他忽然扬动嘴角,冷笑出声。
几秒后,陆怀瑾后撤一步,和顾清月保持距离,抱拳躬身行礼:“臣今日留在宫中的确不妥,若是皇上不相信臣,大可以将臣问罪。臣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