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凌锐的表情很冷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越是这样，说明他越愤怒。 情报负责人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全……全烧掉了！” 李凌锐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时觉得脑子嗡嗡的，差点没站稳。 情报负责人赶紧上前一步扶住李凌锐，然后示意副将把帐篷帘子放下来。 李凌锐在情报负责人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半天才缓过神来。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形象了，两眼通红地瞪着情报负责人问道：“说吧，金锋的人是怎么潜入党项的？” “从目前搜集到的信息来看，他们是换上咱们党项人的衣服，装扮成咱们的人，从秦地潜入进来的！”情报负责人回答。 “几千人潜进来，就算扮成党项人，你们也应该提防吧，为什么让他们靠近运输队？” 寄予重望的投石车和重弩，被人付之一炬，李凌锐此时恨不得提着刀砍了情报负责人！ 情报负责人苦着脸解释道：“大王，他们应该只潜进来一两百人，而且是分成一两个人或者两三个人潜伏的，我们以为他们是探子，便没有大面积去搜捕……” 情报负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凌锐打断了：“胡说，一两百人怎么偷袭运输队？何况本王还派人去增援了！” “大王，我们找到了几个侥幸逃脱的马夫，据他们说，大康人先是用手雷炸死了咱们的鹰隼和指挥官，然后又用飞艇和热气球堵死了山谷两端……” 运输队的护卫加马夫足有好几千人，难免会有几个漏网之鱼。 情报负责人察觉到北方情况不对劲，派人去探查的时候，火枪连已经押着俘虏离开了，但是情报负责人找到了藏起来的漏网之鱼。 通过这些马夫的交代，情报负责人才大致复原了偷袭的战斗过程。 “先炸死鹰隼，再出动热气球……” 李凌锐一下子想起了落羚沟。 当时金锋也是用这种办法干掉黑云部落的！ 想到这里，李凌锐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明明这一招金锋已经用过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情报负责人察觉到李凌锐脸上的后悔表情，知道时机差不多了，赶紧单膝跪地，低着头请罪：“让大康人潜入党项，是属下失职，请大王责罚！” 认真说起来的话，这件事的确是情报部门失职。 但是临阵换将是大忌，而且还是情报部负责人这么重要的职位。 情报部门就是主帅的眼睛和耳朵，李凌锐和这个负责人已经相处多年，早已有了默契，换了人肯定不如这个用着顺手。 何况情报负责人在这件事上也的确有苦衷。 如果发现一两个疑似大康探子的人就派重兵去围捕，恐怕把南征大军派出去一半也不够用。 副将见情报负责人跪了，也赶紧跟着跪下：“属下派去的人未能及时接应运输队，也请大王责罚！” 此时李凌锐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没有因为愤怒就马上砍了情报负责人和副将，而是疲惫地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本王要想点事情！” 在他的战略部署中，投石车和重弩占据了重要地位，现在投石车被烧了，他必须要重新安排！ 情报负责人长长松了口气，赶紧带着副将离开了。 不得不说，情报负责人对李凌锐太了解了，也很会察言观色和选择时机。 如果他和副将一来就请罪，暴怒之下的李凌锐真有可能直接下令砍了他们，所以情报负责人故意用话术引导李凌锐，让他后悔，自责。 然后在李凌锐自责的时候，他再去请罪。 正处于自责之中的李凌锐和他预料的一样，没有立刻做出处罚。 他们也因此逃过一劫。 帐篷里，李凌锐其实也察觉到了情报负责人的小心思，但是他并没有太在意，而是闭上眼睛，思考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和数十万南征大军比起来，落羚沟和运输队这两次战斗只能算是小冲突，但实际上，这两次战斗参与人数都超过五千人，已经算是一场规模不小的战役了。 而且这也是他和金锋的第一次交锋！ 可惜两场战斗都以他的惨败而告终！ 更讽刺的是，这两场战斗都是伏击——他派一万精锐去伏击金锋一千人，失败了，而金锋只派了一两百人去伏击他的几千人，结果却成功了！ 哪怕心里再不服气，李凌锐依旧不得不承认，这两次交锋，他都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不过李凌锐并没有纠结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而是在心底进行反思。 之前李凌锐觉得他已经足够重视金锋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金锋。 之前在他心底的潜意识里，总是金锋认为是依靠各种新武器，才打赢战争的。 现在他才知道，金锋并不是只会依靠武器！ 想到这里，李凌锐在脑海中复盘落羚沟和运输队的战斗。 越分析，李凌锐越觉得金锋可怕！ 站在金锋的角度，不管是落羚沟的反伏击，还是运输队的主动伏击，金锋的处理方式都堪称教科书级别！ 两次战斗中，金锋一方都处于人数的绝对劣势，但是他通过各种方式，把己方的优势发挥到了最大，把敌人的优势压缩到了最低！ 落羚沟一战中，金锋肯定早就发现了黑云部落，但是他并没有更改路线，反而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前进，然后派人在黑云部落之前，暗中埋伏在落羚沟。 在偷袭运输队的时候，金锋故技重施，首先干掉己方的鹰隼，然后出动飞艇和热气球，又迅速占据了战场的主导地位！ 李凌锐自问，如果把他放到金锋的位置，他做不到金锋这般从容淡定！ 天色微亮，李凌锐才缓缓走出帐篷，呼吸了一口凛冽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