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我家娘子之前从未出现过长疹子这种事情,怎么第一次穿你家衣服就有了?医馆的大夫都瞧过了,也不是吃食引起的。那既然如此,不是这衣裳的问题还能是什么?” 黑脸男子越说越激动,眼睛一瞪出口威胁道;“还不叫你们管事的出来,不然今天这事情可不能善了,我要去报官,让官家来为我们主持公道。” 眼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黑脸男子干脆哭诉起来,“各位乡亲们,大家伙给评评理啊,这秋生馆的衣裳本就比别家要贵,打的名号不就是原料上等的苏绣吗?可我家娘子刚穿上不久就全身长了疹子,可怜见的,在家痒的抓心挠肺,现在全身都留下了印痕,现在因着此事在家寻死觅活的。” 说着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泪珠,又言语凄凄道:“我原以为不会是秋生馆,是以都没来找过,但昨日我听说,别人也有穿了他家的衣服而起疹子的,我这才来为我家娘子讨个说法。”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了他的话之后,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嘀咕起来。 在靠近大门的角落里,有个小娘子着一身华服,戴了一顶天青色帏帽,不着痕迹掐了一下身边丫鬟扶着她的手。 “就是,上个月我家表小姐亦是穿了秋生馆的衣裳,全身起了红疹子,好一番折腾才治好,这样来看,秋生馆的衣裳有问题还不是个例。”小丫鬟得到示意,忙不迭开口出声。 “是呀是呀,他们家的衣裳一般老百姓都买不起嘞。” “以后啊,我们看还是别来这家了,那如意堂哪些不比秋生馆划得来呀?人家啊。也是正儿八经的苏绣呢。” 从那个小丫鬟开始说话,赵澄安就注意到她了,此时听着她极具有煽动性的话语,赵澄安忍不住眯了眯眼,如意堂,乃是整个会新街上秋生馆最大的竞争对手了。 两家同营苏绣,只不过在原料与针法上秋生馆更甚一筹。 秋生馆的绣娘,一应是宫里退下来的绣艺精湛的老绣娘,亦或是她们退下来之后收的关门弟子,水平极高,有擅长绣花鸟图案的、有擅长山水的、亦有擅长人物描绘的,秋生馆真真儿担得上一句:无所不工。 再者,秋生馆的原料渠道亦是独一份的。时下苏州有”家家养蚕,户户刺绣”的说法,但蚕丝中,又以桑蚕丝质量最为上乘,又名曰真丝。赵家自己在西郊有一片养蚕地,占地极为广阔,并盖了木屋以便在室内养蚕,日常以上等桑叶为料饲于蚕,由此每一批蚕丝出来皆是珍品。 而其他绣房,再难有秋生馆这样上佳的条件,这也成就了秋生馆在整个扬州,乃至整个江南的头牌名号。 一般来讲,原料是断不可能出问题的。而今日,偏偏听闻了因着穿了衣裳而起疹子的事情,且还不是个例。 前因后果一思考,赵澄安心里大概有了些数。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时,一道略带沧桑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各位,我是秋生馆的掌柜,今日之事我一定给诸位一个交代。只有一点,若不是属于我秋生馆的问题,我们断不能认的。做生意最讲究一个美名,还请大家不要以谣传谣。”自称掌柜的中年男人说完,和气的冲大家抱了抱拳,“请大家今日先散了吧。” 又转头看着黑脸男子,“这位公子,您说的情况我业以了解,不知可否请您楼上稍坐片刻,段某人定给您及娘子一个交代。断不会让贵夫人白白蒙受冤屈。” 黑脸男子狐疑的看一眼掌柜,点点头,大声道:“行,我就看,你们怎么把黑的说成白的。”便在小厮的带领下,与掌柜一起去了二楼。 人群渐渐散去了。 赵澄安悄无声息走到了那位着华服的小娘子身旁,一不小心撞到了她。 “哎你这是作甚?可别碰到我家小姐,这衣服碰坏了你可担待的起吗?”她旁边的丫鬟立即咋咋呼呼了起来,拦在了她家小姐面前。 好一个嚣张跋扈。 “实在是抱歉,我刚刚许是站的久了些,腿有些发软,不小心碰到了小娘子。”赵澄安面上带着歉然的笑意,声音听起来很是温柔。 “无妨。小娘子下次小心些即可” “姐姐身上这件衣裳看着可真是有质感,能否冒昧打听一下,是何家所出?”说完,赵澄安又不好意思地一笑,“实不相瞒,我刚从外地过来苏州,小城市时兴的花样倒是与苏州不能比,身上的衣服看着是有些过时,上不得台面了。” 那年轻小娘子看了一眼赵澄安的衣裙,眼神里露出些许轻蔑,而后轻哼了一声,微微颔首,“如意堂。” 说罢便越过赵澄安,在丫鬟的搀扶下径自离开了。 “小姐,这小娘子怎的如此无礼? ”赵澄安身边的丫鬟,名唤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