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下午,萧庭琰同赵旬寒,以及刚到家的赵闻清三人,在前院书房呆了一下午,具体谈论了些什么,外人无从可知。 日暮之时,福伯带着长柏来了羡云苑。跟在身后的是四个小厮,抬着两个红木箱子。 长柏依旧是那副笑意吟吟的样子,躬身回禀:”公子在这两年搜罗的一些好玩儿的玩意儿,今日下午刚送来,特命奴才给小姐送过来,还请小姐笑纳。” 看着紫央着人将两口箱子搬入内间,长柏才接着开口:”公子今日须得返程京城,无法亲自与小姐作别,还望谅解。” 这事赵澄安是知道的,午间萧庭琰曾说过,这次来扬州是百忙之中挤出时间过来,战事刚定,琐事极多,而最重要的,该是对战士们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他须得回京一趟。 萧庭琰在此战中表虽极为出色,此前虽已有一道圣旨颁出,但这次的赏赐才是重头戏——从此便能看出圣上对于他是如何作想,放在何种位置上。 他本就出生于国公府,这些年远离京城,相当于在一定程度上远离了朝堂的权利斗争。此前他在知道他的人面前一直是一个身子欠佳的形象,现在却是骁勇善战,他一回来,便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如今各方表面平衡的局面。 此后不管是兵部任职,亦或是作为纯武将,他都将是各方势力关注拉拢的重点。 他本身既是不可多得的善战之才,何况,背后还有一个作为纯臣的父亲。不管哪方势力得他相助,都将是如虎添翼。 前朝之事,萧庭琰没有细讲,但赵澄安也能料想,这中间定是危险与困难重重,实则不必拘泥于未能亲自与她道别这种芝麻小节。 “无妨,你自去赶路吧。”赵澄安颔首应答,又转头看了眼眼里止不住兴奋的紫央,兀自失笑,”紫央,替我送一送长柏。” “是,小姐。” 紫央依旧稳重老成的一本正经作答,许是觉得自己掩藏的很好吧,却不想正值妙龄的少女,见着心怡之人那眼神是藏不住的,便如碧绿湖波遇见风而盈盈而动,外人一看便能知晓。 福伯并未离开,转而眼神慈祥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家小姐,”老奴得了吩咐,这几日便会有教导嬷嬷进府,教授小姐与身边丫鬟一些规矩;府中中馈这几年一应都是您在主理,此方面断是没有别的担忧,改日您有空闲,便叫着老奴一道,会同府中所有管事,再同您过一下账目。其余的,便等过几日事情具体落定,老爷亲自同您交谈” 这些年府中没有主母当家,姨娘是上不得台面插手这些事情的,福伯便管着府中实际事宜,近几年随着赵澄安年纪慢慢大了,也接手了一部分内务。 福伯此话一出,赵澄安即是有了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当朝只有快要议亲的女子,家中才会在这之前延请嬷嬷前来相授礼仪。 其实赵澄安身边有一位奶嬷嬷。孙嬷嬷今年知命之年,是赵母的陪嫁嬷嬷,出生宫廷,礼仪上无甚可挑剔,这些年赵澄安待人接物等多是受她的教导,在扬州一应商家小姐甚至于官家小姐中,都颇有美名。 只是今日孙嬷嬷回家省亲去了还未归来。 赵家的气氛,从萧庭琰走了之后就开始明显的变化了起来,众人脸上都有了喜气洋洋之感。但府中众人的重心,依旧还在预备一月之后赵澄安的及笄礼上。 及笄大礼上一应嘉宾皆已找到合适人选,只正宾之位一直悬而不决,女子笄礼上正宾乃是重中之重,由此能看出女子的地位,一般而言需得找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只是赵家人丁算不得兴旺,故而一直未曾定下。 之前赵澄安偶尔还能听父亲念叨几句,这正宾是找刺史夫人还是找节度使夫人,亦或是大司马夫人,只是近日也未曾再听闻。 这日晌午,日头正好,日光洋洋洒在窗台上,透过窗柩在木质地板上折射出斑驳的光影。 赵澄安正预备着出门去胭脂铺子瞧一瞧,绿蘅却是来禀报,门房递进来了信,曹司马家嫡小姐曹悦薇在外,想着见一见赵澄安。 赵澄安放下手中已经拿起的帏帽,“怎得还要通传?还不快去接曹姐姐进来?”,脚下步子未停,亲自去迎接。 赵澄安与曹悦薇自幼相伴长成,是闺中多年的手帕之交,情谊深厚。这份情谊是从上一辈传续而至,曹悦薇母亲张氏与赵澄安母亲亦有闺阁之交,后两人一人嫁给了新科状元曹彻,一人对偶然见过的商人赵旬寒钟情。后来曹彻调任扬州任职,两家的关系也更近起来。 曹悦薇比赵澄安年长一岁,幼时赵澄安就是她身后那条跟屁虫。只是曹悦薇婚期将近,已有许久不曾出门参加聚会亦或是去人府中拜访,不知为何今日突然造访。 “安妹妹许久不见。”